第172章 年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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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行。”彼得点点头，嘴里塞满了肉馅。

马琳无声地、难受地竖起大拇指。詹姆和莉莉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目光。

等大家都吃完，姑娘们安排了一次去淋浴间的远征。男孩们随后跟上，胳膊下夹着毛巾，小天狼星无情地取笑着詹姆。

“不，走开，我什么也不会告诉你。”詹姆笑道。

“这纯粹是出于学术目的。”小天狼星责备道，“这将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问题，后世子孙需要知道你到底施展了什么神奇手段才终于说服伊万斯——”

“我们就只是聊天了！”

“哦，那消声咒是为了……？”

詹姆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消失在了一个淋浴隔间里。小天狼星得意地咯咯笑。

“没人想知道我和多卡斯的事吗？”彼得天真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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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废墟大约要走五英里，似乎没人觉得这有多远。

马琳洗了澡、吃了东西后精神振作了些，大家都认为新鲜空气大概是治疗宿醉的最佳良药。他们拉上帐篷拉链，把贵重物品塞进背包——连同一些剩下的馅饼和水瓶——十一点左右出发了。

他们沿着海岸线的一条小径前行，小路蜿蜒曲折，渐渐陡峭变成了悬崖。山顶的景色令人窒息，但莱姆斯却无心欣赏——他眼泪汪汪，双腿因奋力攀爬而火烧火燎。小天狼星、马琳和玛丽已经冲到了山顶。马琳尽管不舒服还是第一个到达。詹姆放慢脚步配合莱姆斯蹒跚的爬行速度，这让他很意外。

“还好吧，月亮脸？”他愉快地问道，

“棒极了。”莱姆斯气喘吁吁地说，不确定自己是在讽刺还是听起来像个糟糕的骗子。

“我们不赶时间，慢慢来。”

“嗯哼。”

“大脚板昨晚没太混蛋吧？关于那整件……呃……关于你告诉我们的事？”

莱姆斯摇摇头，专注于呼吸，还有每次迈步时髋关节开始发出的可怕咯哒作响的摩擦声。

“好。”詹姆松了口气，点点头，“我就担心他可能会，你知道他家里对那种事的态度。说实话，我犹豫过要不要留他单独跟你在一起，但我想他要是越界了你准会给他一拳。”

“一切都好。”莱姆斯喘着气说，“别担心。”

“好。”詹姆又说了一遍，然后停下了，因为莱姆斯也停下了。就停了一会儿。

另外六个人已经翻过了山头，正消失在另一侧。莱姆斯沮丧地想，他们才走了二十分钟。他琢磨着能不能幻影移形到前面去——但“深思熟虑”的部分会很困难，没有地图，也没见过那个地方。让詹姆留下来陪他，他很尴尬，但幸好不是哪个姑娘。

“抱歉。”他说，擦去额头的汗水，“通常离满月这么远的时候没这么糟。”

“没事。”詹姆耸耸肩，“我们在度假，又不是急行军。”

“你不想追上莉莉吗？我没事的。”

“给她点空间。我觉得她不好意思了。”

“她真的很喜欢你。”莱姆斯鼓励地说，“她告诉我的。”

“我知道。”詹姆笑了，目光越过悬崖顶，露出那种傻乎乎的、梦幻的表情，“真不敢相信我他妈这么走运。”他清了清嗓子，“但真的就只是聊天，好吗？这是官方说法，别跟布莱克说。”

莱姆斯笑了，直起身。

“不会说的。”他们又开始稳步前行。

太阳升到了最高点，在他们头顶炽烈燃烧，他们不得不眯起眼，或者低头看路。

“我们其实聊到了你。”詹姆说。“嗯，是莉莉聊的。我听着。”

“哦？”

“是啊——没什么不好的，我保证！我想大概就是苹果酒喝多了，我们俩都在胡扯你是个多好的哥们，然后她说了些关于要勇敢、表达自己的感情、活得真诚之类的话……哦，我不知道，我当时光顾着惊讶她居然在跟我说话了。”

莱姆斯对詹姆笑了，真想替莉莉拥抱他。

两小时后，他们到达了城堡，比大部队足足晚了半小时，大家一直在等他们。

“抱歉。”等其他人听不见时，小天狼星说，“我没考虑到。”

“我没事。”莱姆斯微笑着，试图掩饰疲惫，“有尖头叉子陪着呢。”

“有趟本地巴士会经过露营地，我查过了。”小天狼星殷勤地说，“你想的话我们可以坐车回去？”

“我没事。”

城堡是一片废墟，夏日的阳光下是美丽的灰色石头，映衬着下方数百英尺处波光粼粼的大海。

莱姆斯几乎无法相信真的有人曾住在那里——狭窄的螺旋楼梯已经崩塌，无处可通。高高的草丛和鲜黄的蒲公英入侵了可能曾是盛大宴会厅的地方。残存的墙壁上有箭孔，护墙上刻着涂鸦，毫无疑问，一千年前某个无聊的士兵曾在那里等待过。也许他当时并不比他们大多少。战争从未改变。

詹姆、彼得和小天狼星用捡来的几根散落的树枝，开始了一场异常投入的“剑斗”，莱姆斯则坐在一堆岩石上卷着烟，看着他们。

“你要是不往肺里灌那玩意儿，感觉会健康得多。”马琳啧啧道。

“人生需要尽情享受，马琳。”他干巴巴地回道，舔了舔卷纸上的胶条，小心地粘好。

他卷了四五根，纯粹为了打发时间，整齐地塞进一个他特意为此留着的旧火柴盒里。他看着小天狼星扮演骑士对抗彼得的恶龙，当詹姆“俘虏”了莉莉——她现在显然是个公主——毫不费力地把她扛在肩上跑向城堡大门时，他笑了起来。莉莉笑着，顽皮地用拳头捶打他的背，当他把她放下时，她在他的怀里看起来是那么幸福。

最终，其他一些游客开始对八个闹腾的青少年有点烦了，于是他们决定是时候下山回海滩，在剩下的下午时光里泡在海里凉快一下。

这次是莉莉和詹姆领队，手牵着手，愉快地聊着天，仿佛他们已经如此亲密了多年。

一阵嫉妒刺痛了莱姆斯。倒不是他想牵小天狼星的手。一来天太热了，二来，你根本没法让小天狼星老实待那么久。

“你们先走。”小天狼星喊道，“我和月亮脸抽根烟歇会儿。”

马琳又啧了一声，但还是赶紧去追其他人了。

莱姆斯和小天狼星在石墙上坐了一会儿，抽着烟。

“那边下面有个酒馆。”小天狼星朝小径更远处点了点头。“上来时看到的，有个花园。想去消磨点时间吗？”

“好啊。”莱姆斯说，有点惊讶。这听起来很理想。“但你不想追上詹姆吗？”

“詹姆不再爱我了。”小天狼星戏剧性地叹了口气，像要晕倒的老太太一样用手腕抵住额头，“他的芳心已被她人俘获。”

莱姆斯大笑起来，然后壮着胆子说：

“哦，好吧。你还有我呢。”

“我有你。”小天狼星咧嘴笑着点点头，从墙头跳了下来。“那走吧。真想痛饮一品脱。”

酒馆是一间小小的白色农舍，芥末黄的百叶窗，红瓦屋顶，外面整齐地摆着一盆盆红色天竺葵。里面昏暗、发霉、像洞穴一样深邃，莱姆斯不得不低头穿过低矮的天花板。吧台边几个粗犷的工人都转过身来看他们进来，有那么一瞬间莱姆斯怀疑这终究是个坏主意。

不过，小天狼星还是点了两品脱拉格啤酒，他们拿到外面花园里，坐在一棵山毛榉树荫下的桌子旁。当他们走出去时，那个脾气暴躁的酒保和不友好的本地人又转回头喝自己的酒去了，显然决定无视这两个男孩。

莱姆斯确信他听到其中一人咕哝了句“该死的公子哥儿”，他视作个人侮辱，尽管当然可能更糟。不过，他们在花园里独处，拥有了他们寻求的隐私。

小天狼星对别人的态度无动于衷——也许他没注意到，也许他只是觉得麻瓜不值得担心。

“这儿真棒。”他说，大口喝下那浑浊温热的啤酒，“你觉得等这一切都结束后，我们能住这儿吗？”

“我喜欢伦敦。”莱姆斯回答，“我习惯了。”

“记得你答应过我们可以去卡纳比街。”小天狼星把玩着莱姆斯的火柴盒，“今年夏天。我可记着呢。”

“我什么时候说的？”

“圣诞节。”

“哦，对。好，我们去。”

“真不敢相信你忘了。”

“嗯，你圣诞节那会儿也花了一半时间试图说服我交个女朋友，所以……”

“呃啊。”小天狼星呻吟一声，显然很羞愧，“抱歉。我以为那可能帮我呃……感觉没那么依恋你。现在想想有点疯……”

“现在听起来是疯了。”莱姆斯轻轻踢了他一脚。

“逻辑思维不是我的强项，月亮脸先生。”小天狼星大笑，带着贵族式的转头姿态，“如果我们打算……嗯……如果我们打算……”

“开始交往……”莱姆斯轻声提示道。

小天狼星给了他一个歉意的微笑。

“交往，对。”他同意。“抱歉。”

“你会习惯的。”莱姆斯随意地说，灌了一大口啤酒。

就这样，坚冰消融，他们开始交谈。不停地谈，不停地谈。就是这么容易，在沟通失败数月之后，闸门似乎已被彻底敞开。他们发现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莱姆斯会讲述他过去的某个假设，关于很久以前一次互动他所持有的信念，以及他当时认为那意味着什么。然后小天狼星会睁大真诚的眼睛，摇着头说：

“但是月亮脸，根本不是那样的。”

当触及核心问题时，莱姆斯发现他的许多痛苦都是自己造成的，大部分时候小天狼星从无恶意，甚至常常不知道他在给莱姆斯带来任何痛苦——那只是他自己对正在发生的事情的笨拙理解。他们甚至谈到了玛丽。

“我确实挺喜欢她。”他说，“我想那就是一开始让我困惑的地方。你知道，并不是说姑娘们在那方面……对我不起作用……而且她那么自信。”

“我以为你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不是。”小天狼星坚定地说，“这种想法太可怕了。那是为了她，不是为了你。”他看着莱姆斯，“抱歉。”

“哈，别。这么说我反而好受些了。”

“总之。”小天狼星得意地笑道，“那你和马琳呢？”

“哦天啊，”莱姆斯把脸埋进手里，“别提了。太尴尬了。”

“没事。我喜欢看。”小天狼星挑起眉毛，给了莱姆斯一个如此撩人的眼神，在某些地方可能足以让他被捕。

“我注意到了。”他脸红了，“那也没帮你感觉没那么依恋？”

“显然没有。”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不介意那个。然而，当你发现克里斯托弗……”

小天狼星坐直了，看起来很不高兴，

“他。”他嘟囔道。

“我们之间没什么。只是朋友。”

“还有……那个家伙……格兰特？他……”小天狼星动了动，显然很不舒服，挣扎着说出那个词，“是你男朋友吗？”

“不算真的。”莱姆斯轻松地回答，“很难解释。他是……一个朋友。我关心他，就像关心你、詹姆、彼得和姑娘们一样。”

“又是秘密，莱姆斯。”小天狼星挫败地用手捋过头发，“我跟不上了，真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你能别再藏事了吗？至少别瞒着我？”

“我不知道。”莱姆斯轻声说，“会很难。”

“但你可以试试。”小天狼星笑了。

莱姆斯咯咯笑着，点了点头。

他们喝完酒，决定返回露营地。

“我教你游泳。”小天狼星提议道。

“去你的吧。”莱姆斯哼了一声。

“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吗，嗯，莱姆斯？”下山时他们慢悠悠地溜达着，小天狼星用手肘捅了捅他。回去的路好走多了，不过他们还是走得很慢。

“没了。”莱姆斯笑了。他感觉身轻如燕——就像嗑药了。完全无需隐藏任何事，“G-a-y、目不识丁、无家可归、狼人……”他扳着手指数着，“我想就这些了。哦，还有我母亲。”

“你母亲？！”

“我收到一封信，在邓布利多给的那盒让人抑郁的东西里。照片，还有一封信——一封道歉信。”

“哦，天呐，好吧。上面写——”

“不，我还不想谈这个。抱歉。”

“行。”小天狼星耸耸肩，“我们说好了，什么都能谈，除了我们的母亲。”

“完美。”莱姆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