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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缠在青瓦上时,苏清禾正蹲在窑前拨弄炉灰。指尖蹭过陶土罐沿的粗粝纹路,她忽然想起祖父临终前说的话:“清禾啊,咱苏家的窑火,烧的是土,凝的是骨,可别让这烟火气里,混了脏东西。”

那只陶土罐是她今早刚从拉坯机上取下的,胎体还带着温润的潮气,罐口歪歪扭扭地翘着,像只没长开的小兽,却偏偏在罐腹处留了道自然的褶皱——是她揉泥时掌心的纹路压进去的,带着股子没被驯服的野气。清禾指尖划过那道褶皱,唇角微微扬起,这样的罐子,祖父定会说“带着人味儿”。

苏家窑在巷尾拐第三个弯的地方,青石板路磨得发亮,两边是爬满绿萝的矮墙,墙根下总蹲着些晒太阳的老人,见着清禾抱陶土罐出来,便有人笑着喊:“清禾又在鼓捣新花样了?”她抬头应着,鬓角的碎发沾了些陶土,像撒了把碎雪在墨色丝绒上。祖父说她名字取得好,“清禾”二字,带着禾苗破土的清气,也该带着这般清气过日子。

日子原是这样慢慢悠悠的。清禾每天清晨五点起床,先去井台打水揉泥,晨光透过木格窗照在陶轮上时,她的指尖已经裹了层浅褐色的陶衣。祖父留下的窑炉有些年头了,砖缝里还嵌着几十年前的窑汗,青中带白,像落了层薄霜。她总觉得,这窑炉是有脾气的,就像祖父生前总说“窑神爷看着呢,别偷懒”,于是每次开窑前,她都会对着窑门轻轻鞠个躬,指尖捏一撮细沙撒在炉前——那是祖父教的,说是给窑神爷的“见面礼”,其实不过是老辈人对手艺的敬畏。

变故来得有些突然。那天午后,巷口的李叔带了个穿西装的男人来,皮鞋踩在青石板上“哒哒”响,惊飞了墙头上的麻雀。男人姓陈,开口就说要订两千个茶罐,说是给某家连锁茶馆做定制,“样式随便你设计,就是有个要求——”他指尖敲了敲清禾刚做好的样品罐,“胎体要轻,烧制时间能不能缩短些?成本嘛,咱们也好商量。”

清禾蹲在窑前搅釉料的手顿了顿。她知道,缩短烧制时间意味着窑温控制要更“讨巧”,胎体轻就得减少陶土用量,可这样一来,罐子的吸水率会变高,用不了半年就会渗水——祖父说过,“偷工减料的活儿,好比给人穿纸做的衣裳,看着光鲜,一淋雨水就破了相”。她抬头看陈先生,对方西装上的暗纹在阳光下泛着细光,像条蛰伏的蛇。“陈先生,”她擦了擦手,指尖的釉料在围裙上洇开小块青斑,“按您说的法子做,罐子不耐用。咱们苏家窑,不做砸招牌的事儿。”

陈先生的眉头皱起来,李叔在旁边直使眼色:“清禾啊,两千个罐子,够你烧半年窑了,再说……”他压低声音,“现在这年头,谁还讲究老法子啊,大家都图个快——”话没说完,就被清禾打断:“李叔,我爷爷走的时候,把窑炉钥匙塞我手里,说钥匙上的铜锈不能沾了脏东西。”她摸了摸腰间的钥匙串,那是祖父用了二十年的老铜钥匙,边角磨得圆润,却还留着当年刻下的“清白”二字,虽已模糊,却像长在骨子里的印记。

那晚的雨下得有些急,清禾坐在窑前烤火,火苗“噼啪”响着,映得她眼底忽明忽暗。她想起十四岁那年,祖父带她去镇上送窑货,遇着个穿绸缎的太太,非要买祖父手里的青花笔洗,说愿意出双倍价钱,条件是在笔洗底款刻上她丈夫的名号。祖父当场就拒绝了,回来的路上,他背着竹篓走在青石板上,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清禾啊,”他忽然说,“咱手艺人的名字,刻在物件上,就得像人站在太阳底下,影子都是直的,弯不得。”

第二日清晨,清禾在陶轮前坐了整整三个时辰,捏坏了七八个罐坯。她想着陈先生临走时说的“你这样做生意,迟早要吃亏”,指尖却把陶土揉得更用力了些——泥土在掌心翻转,渐渐显出个圆鼓鼓的罐身,罐腹处特意留了片凹凸的纹路,像风吹过麦田的样子,她忽然想起祖父教她认窑变时说的:“好的瓷器,得带着地气,就像人活着,得踩着实地,心里才踏实。”

真正的考验出现在半个月后。隔壁巷的周婶儿来找她,说儿子娶媳妇要买新房,想跟她借些钱周转。清禾捏着存折犯了难,这些年她守着窑炉,赚的都是辛苦钱,存折上的数字刚够把窑炉翻新一遍——那是祖父念叨了十年的事,说老窑炉的火膛该修修了,不然冬天烧窑总爱“耍小性子”。可周婶儿红着眼眶拉着她的手,“清禾啊,婶儿知道你难,可你自小跟着你爷爷长大,没少受邻里照顾,如今婶儿实在没辙了……”

那晚,清禾在窑炉前待了整夜。火苗在窑门里跃动,映得她脸上忽红忽白。她摸出腰间的铜钥匙,在掌心搓了又搓,“清白”二字硌得掌心发疼。恍惚间,她又看见祖父在窑前弯腰添柴的背影,驼色棉袄上落着细灰,却始终挺得笔直——就像他这辈子,没向任何歪门邪道低过头。“粉骨碎身全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不知怎的,祖父教她读的这句诗忽然在耳边响起,她盯着跳动的火苗,忽然笑了——原来有些东西,比钱更重要,就像这窑炉里的火,烧的是土,炼的却是人心。

她终究没接陈先生的订单,却在三天后接到了另一个电话。是城里那家最有名的茶馆老板,说在朋友那儿见了她做的茶罐,“那罐子上的纹路,像长在土里的根,摸着就觉得踏实。”对方说想长期合作,条件是“按老法子做,钱不是问题”。清禾握着手机站在窑前,阳光穿过窑顶的小窗,照在新做好的茶罐上,罐腹的麦田纹路泛着温润的光,像被春风揉过的样子。

入夏那天,清禾开了一窑新罐。窑门打开的瞬间,窑汗混着泥土香涌出来,她一眼就看见角落里那个歪着罐口的小陶罐——是那天揉泥时随手做的,如今却在窑变中得了片意外的青斑,像落在禾苗上的晨露,透着股子灵动的清气。她轻轻抱起陶罐,指尖划过罐腹的褶皱,忽然听见巷口传来老人的笑声:“清禾啊,这窑火,到底还是跟着人心走的。”

是啊,跟着人心走。就像祖父留下的窑炉,哪怕历经岁月,只要火膛里的火还在烧,陶土里的清气还在,这手艺就断不了。清禾把陶罐摆在窗台上,看阳光慢慢爬过罐口的歪角,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不用讨好谁,不用违背心,就守着这方小天地,看陶土在手里变成想要的样子,看窑火在炉膛里跳出清白的光。

暮色渐浓时,她又坐在了陶轮前。新揉的陶土在轮盘上飞转,指尖压下去的瞬间,忽然想起祖父说过的话:“清禾啊,人这一辈子,就像这陶土,被揉被捏是免不了的,可不管怎么变,心里头那口气不能散,就像咱窑里烧的瓷,哪怕碎成渣,也得是清白的渣。”

窗外的风掀起竹帘,带着些新抽的禾苗香。清禾笑了笑,指尖在陶土上轻轻一旋,一个带着浅凹的罐底慢慢成型——那是她特意留的,像个小小的酒窝,等着将来盛一盏清茶,或是装一捧晨露,就像等着把这清白的日子,慢慢酿成岁月里最动人的故事。

窑火还在烧,星星点点的光映在清禾的眼睛里,像落了满眸的碎钻。她知道,有些东西,从来就没变过——就像这方土地,就像手里的陶土,就像刻在骨子里的“清白”二字,哪怕历经水火,哪怕粉骨碎身,也要在这烟火人间,留下一抹干干净净的、带着禾苗香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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