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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缩在冰冷的墙角,浑身伤痕渗着血珠,与泥泞的地面粘连在一起。喉间发出破碎的呜咽,声音像被钝刀割裂的风,“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把一切碾碎才肯罢休?”他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晕开暗红的花。曾经他笃信世界自有天道轮回,善良终会被眷顾,可如今,至亲在眼前被屠戮,家园化作焦土,那些承诺守护正义的人,都成了刽子手的帮凶。
往后的日子,饥饿、背叛、病痛如影随形。他在荒野踽踽独行,亲眼看着信任的同伴为一口发霉的干粮捅来匕首;在瘟疫肆虐的村落里,拖着高烧的躯体,看着垂死之人眼中疯狂的求生欲化作噬人的獠牙。当他终于爬到权力者的脚下,换来的却是嘲讽的笑与更狠厉的践踏。
“难道不相信神话?非要相信力量吗?”他仰天嘶吼,眼泪混着血水滑进嘴里,腥得发苦。“可力量是从哪里来的?”他望着自己布满老茧、沾满鲜血的双手,那些曾被视作希望的信仰碎片在记忆里不断闪回——是神明的庇佑?是人心的凝聚?还是以暴制暴的杀戮?最终,所有的疑问都在胸腔里搅成一团乱麻,只剩空荡荡的回响,在残破的灵魂深处,一遍又一遍啃噬着残存的理智。
他抬起浑浊的眼,正撞见苏大小姐倚在朱漆马车上,金丝绣鞋轻晃,绛紫色裙裾扫过他伸出的枯枝般的手。昔日她发间垂落的珍珠流苏会随着娇笑轻颤,如今却成了抽在他脸上的软鞭。“哟,这不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大人物?”她用团扇掩住唇角的讥笑,胭脂香混着马车上的酒肉气扑面而来,“当初我捧着心给你,你说要守护苍生——现在倒好,苍生没护住,自己倒先成了丧家犬。”
车夫甩出干粮袋,碎饼滚落在他脚边,正巧被巷口野狗叼走。苏大小姐咯咯笑着拍了拍手:“瞧见没?连畜生都比你识时务。”她俯身时,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车辕上发出清响,这声音却像惊雷炸在他耳中——多熟悉啊,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笑着扑进他怀里,说要与他共赏山河。
“为什么?”他沙哑的声音惊飞了檐下麻雀,“当初你说...”话未说完就被苏大小姐尖利的笑声截断:“当初?你也说了是当初!”她突然收了笑,眼神冰冷如霜,“你以为我爱的是你这个人?不过是爱你手中的权柄、脚下的山河罢了。如今你什么都没了,凭什么还妄想我多看你一眼?”马车扬起的尘土裹住她的身影,只留下最后一句刺进他心窝:“记住,这世上从来只有锦上添花,没有雪中送炭!”
寒夜的冷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石板,他缩在书画斋的檐角,怀里紧紧护着几卷宣纸。指节无意识摩挲着纸面粗糙的纹理,恍惚间还能想起神笔笔尖游走时的流畅触感——那时墨汁未干的山水便能生出云雾,花鸟自纸上振翅,引得权贵们趋之若鹜,争相捧着黄金美玉求他落笔。
如今怀中的狼毫早已秃了笔锋,砚台里的残墨结着冰碴。他盯着书画斋门上\"高价收购名家真迹\"的幌子,喉结上下滚动,却始终没能挪动半步。几个醉汉摇摇晃晃从身边经过,腰间玉佩撞出清脆声响:\"这年头谁还看字画?能削铁如泥的宝剑、能移山填海的秘宝才叫稀罕!\"话音未落,其中一人瞥见他怀里的画卷,嗤笑着踹翻了他脚边的破碗:\"装什么清高?就你这落魄样,画出来的东西怕连擦屁股纸都不如!\"
碎瓷片划伤了脚踝,他却浑然不觉。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曾有富商为求一幅画,在他门前跪了三日三夜;苏大小姐曾红着脸将他的扇面贴在心口,说要珍藏一生。可当神笔被夺走,那些追捧的声音瞬间变成了谩骂,说他不过是神笔的傀儡,没了宝物就是个连街头画师都不如的废物。
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他颤抖着展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面上歪斜的山峦像是在哭泣。冷风掀开宣纸,墨点被吹散成细小的黑蝶,恍惚间竟与当年神笔勾勒出的灵蝶重叠。可眨眼间,蝶影消散,只剩下潮湿的宣纸上晕开的水渍——不知是雨水,还是他滑落的眼泪。这个世界早已容不下纯粹的笔墨,权势与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而他,不过是被时代碾碎的一粒尘埃。
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他趴在结冰的河沟旁,指尖无意识抓着岸边枯草。寒风卷着雪粒灌进喉咙,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在剜着五脏六腑。最后一口硬饼渣早在三日前就化作胃酸,此刻连吞咽口水都成了酷刑。
歪斜的视线扫过墙角斑驳的告示,那张被风雨侵蚀得模糊的黄纸上,“雷神殿”三个字却突然变得清晰。记忆如闪电劈开混沌——半月前在破庙躲雨时,几个江湖客谈论着这个神秘组织,说他们专替被权势欺压之人复仇,只要找到印着雷纹的联络暗号,就能换来一线生机。
他踉跄着扑向告示,指甲抠下带着墙皮的纸片。纸片边缘划破掌心,血珠渗进“联络处:城西老槐树第三根枝桠”的字迹里。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惊起夜枭凄厉的啼叫。拖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身躯,他跌跌撞撞地朝着城西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虚空中。
老槐树的枯枝在夜色中张牙舞爪,他扒着树干一寸寸摸索。冻僵的手指终于触到树洞缝隙里的油纸包,展开的瞬间,一道雷光划破天际,映亮纸上血红的雷纹。剧烈的心跳震得耳膜生疼,他将油纸紧紧贴在胸口,忽然咳出大口黑血。在意识即将消散前,他恍惚听见苏大小姐娇笑的回声,而掌心雷纹的温度,却比所有过往的背叛都更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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