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觉醒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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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墨的羽毛笔尖悬在羊皮纸上，凝结的墨滴在\"第47次净化实验\"标题处晕开涟漪。他摘下雾蒙蒙的铜框眼镜，用袖口擦拭镜片上凝结的硫磺结晶——这是三小时前调配恶魔苔中和剂时迸溅的副产物。

实验室东墙的橡木架上，两百只玻璃器皿按失败次数排列。左起第三排的锥形瓶里，第七代解毒剂正与地狱苔提取液进行相斥反应，靛蓝色絮状物沿着瓶壁缓慢爬升，像极了暴风雨前的积云。

\"温度维持在华氏112度，酸碱值稳定在6.8。\"林墨对着黄铜温度计喃喃自语，左手调节煤气灯的旋钮，右手持银匙匀速搅拌铅制坩埚。当第七勺月见草粉末落入沸腾的溶液时，混合物突然迸发翠绿火星，将他的皮质围裙烧出蜂窝状孔洞。

艾尔莎的藤鞭卷来沙土扑灭火星。\"你的搅拌节奏慢了半拍。\"德鲁伊导师的鹿角擦过横梁，震落陈年的蝙蝠干尸，\"月见草粉末遇铅会加速氧化，下次换用黑曜石坩埚。\"

林墨在实验日志上画出爆燃曲线，炭笔尖因用力过猛而折断。西墙的失败样本陈列架又添新成员：第47号标本瓶里，碳化的解毒剂与地狱苔形成诡异的共生体，在幽蓝防腐液中舒展着菌丝触须。

子夜时分的实验室仿佛星辰倒悬。三百枚萤石灯嵌在天花板的星象图上，那是凯恩用陨铁粉绘制的赫拉迪姆星座。林墨调整折射棱镜的角度，让巨蟹座β星的光辉聚焦在显微镜载物台——这是观察地狱苔细胞分裂的最佳光源。

当第19片样本玻片出现相同畸变时，通风口突然灌入刺骨寒风。林墨裹紧狼皮斗篷，呵出的白雾在棱镜折射下分解出七色彩虹。他注意到北侧观测窗结出冰晶，那些六芒星结构的霜花正以违背物理规律的速度生长，转眼间爬满半面玻璃。

\"元素潮汐又紊乱了。\"艾尔莎的声音从标本架后传来，她正在用鹿角苔修补破损的防护结界，\"去把西南角的硫磺熏香点上，这次用双倍剂量。\"

林墨赤脚踏上青石地板，足底立刻传来地下冷库的寒意。绕过七组黄铜蒸馏器后，他在墙角的檀木柜里翻出蛇纹石香炉。当龙息木火柴点燃硫磺块时，橘色火苗突然蹿升到两尺高，将星象图上的处女座δ星熏得焦黑。

浓烟惊醒了栖息的夜枭。这只被艾尔莎驯化的雪鸮扑棱着撞翻试剂架，三十支试管相继碎裂，各色液体在地面汇成冒着气泡的彩虹溪流。林墨手忙脚乱地抢救剩余样本时，靴跟踩到某块结冰的菌丝培养皿，整个人重重摔进防腐液水洼。

\"咕噜噜......\"他吐出呛入的苦艾酒味防腐剂，发现倒影里的自己头顶粘着蝙蝠干尸。雪鸮发出类似嗤笑的咕咕声，扑腾着落回横梁的鹿角苔巢穴。

黎明前的寂静被警报钟声刺破。林墨踢开挡路的冷凝管，赤脚奔向烟雾缭绕的储藏室。杂役彼得正在打翻的圣水桶间逃窜，那人的胶底靴在混合液体上打滑，撞翻了整排地狱苔培养柜。

\"站住！\"林墨甩出腰间短匕，刀柄精准击中彼得膝窝。对方以诡异的柔韧性反折身体，指缝间弹射出菌丝缠住横梁，蜘蛛般倒吊着撞破北窗。纷飞的玻璃碎片中，林墨看到那人后颈闪过黑荆棘纹身——就像用阴影刺绣的毒藤。

追逐战毁掉了半个实验区。彼得撞翻两组汞合金蒸馏装置，流动的水银在青石地砖上绘出扭曲的星轨。当林墨的冰锥术第三次被菌丝护盾弹开时，卡夏的箭矢穿透天窗，将逃亡者钉在占星仪基座上。

\"莫菲斯托......永生......\"彼得癫狂的笑声震得星象仪齿轮脱落。林墨用镊子夹起他指缝间的菌丝，发现这些秽物正在吞噬黄铜构件，将齿轮转化为某种血肉与金属的共生体。

正午的烈阳穿透观测窗，将实验室切割成光暗两个世界。林墨在艾尔莎的监督下重建防护结界，鹿角苔混合着月长石粉末，在青石地面镶嵌出巨蟹座星图。当最后一块符文石归位时，星象仪突然自行运转，投射出的光斑在墙面拼出模糊的修道院轮廓。

\"元素潮汐稳定了。\"艾尔莎的藤鞭扫落残存的菌丝，\"但下次月圆时......\"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淹没。雨滴敲打着观测窗的冰晶花，那些六芒星结构的霜花开始逆生长，化作水雾渗入实验室。林墨的狼皮斗篷升起袅袅蒸汽，在巨蟹座β星的光斑里幻化成戴兜帽的人形轮廓，又转瞬即逝。

当钟楼传来晚祷钟声时，林墨在实验日志写下结语：\"第47次净化实验失败，硫磺熏香双倍剂量可暂时抑制菌丝活性。\"他锁上赫拉迪姆保险柜，将剩余的地狱苔样本封存在黑曜石匣中。柜门合拢的瞬间，星象仪的光斑恰好扫过匣面，映出转瞬即逝的倒五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