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坂田授首，合围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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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磐石基地山谷入口约两千五百米外，一处依托天然岩洞、经过精心伪装加固的半地下掩蔽所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

坂田信义大佐如同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受伤野兽，在狭窄的指挥所里焦躁地踱步。脚下是沾满泥土的作战地图，上面代表进攻部队的蓝色箭头早已被代表溃退的混乱标记覆盖。外面隐约传来的爆炸声、越来越近的坦克轰鸣、还有那如同跗骨之蛆般驱之不散的士兵绝望嚎叫，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神经。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坂田猛地一拳砸在简陋的木桌上，震得上面散落的铅笔、尺子和几只沾着泥点的茶杯叮当作响。他那张原本还算端正的脸庞此刻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外面那片被浓烟和死亡笼罩的战场方向。“整整两个中队！还有战车！竟被…竟被一群乌合之众…打垮了？！天皇陛下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副官和几名参谋脸色惨白，噤若寒蝉，汗水浸透了他们的军服衣领。他们比坂田更清楚前线的惨状——那不是“打垮”，是彻底的崩溃！是钢铁对血肉的碾压！是单方面的屠杀！那两辆喷吐着火焰的支那重坦克，如同不可阻挡的钢铁巨兽，正无情地碾碎帝国勇士最后残存的抵抗意志。

“大佐阁下…支那人的战车…离这里…太近了…” 一名参谋声音发颤，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还有那个…那个白发的魔鬼狙击手…他已经狙杀了我们太多军官…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恳请您…立即转移！”

“转移？” 坂田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说话参谋，眼神凶戾得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吓得那名参谋连连后退。坂田发出一声凄厉的、如同夜枭般的惨笑，“哈哈…转移？往哪里转移？任务失败，精锐尽丧…我坂田信义还有何面目去见师团长？去见天皇陛下？！”

一股悲壮到近乎疯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燃烧！武士道的狂热、战败的耻辱、对敌人刻骨的仇恨，以及那深入骨髓的恐惧，交织成一种毁灭性的力量。他猛地拔出腰间的佐官刀，雪亮的刀身反射着洞口透入的、带着硝烟味的惨淡天光，映照出他扭曲而决绝的脸庞。

“帝国的武士们！” 坂田高举军刀，刀刃直指磐石基地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最后的嘶吼，声音穿透指挥所的土层，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天皇陛下在注视着我们！坂田联队的荣誉不容玷污！玉碎的时刻到了！拿起你们的武器！跟我冲上去！用我们的血肉之躯，撞碎支那人的钢铁！板载——！！！”

坂田猛地转身，就要冲出指挥所，亲自做这绝望的、自杀式的“万岁冲锋”！副官和参谋们惊恐地试图阻拦：“大佐！请冷静！不能去啊！” 指挥所内一片混乱。

磐石基地指挥所内，气氛截然不同。急促却有序的命令声、键盘敲击声、通讯器的电流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大战得胜后的亢奋与掌控全局的锐气。

巨大的战术屏幕上，代表日军进攻力量的红色标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消散，如同被沸水浇灌的雪堆。代表己方装甲突击群的蓝色箭头正势如破竹地向纵深推进，沿途不断吞噬着代表日军溃兵的零星红点。

“指挥官！日军前线部队已彻底崩溃！正在向东北方向溃退！但发现后方仍有部分预备队试图建立阻击阵地！” 一名情报参谋快速汇报。

顾长清站在屏幕前，双手撑在控制台上，眼神锐利如鹰。他的军服上沾着灰尘，但背脊挺得笔直。屏幕上，一个位于日军溃退方向后方、相对孤立且信号特征（电台活动异常密集）的光点引起了他的高度注意。

“伏羲！” 顾长清沉声道，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立即对该区域（坐标：xxx, YYY）进行最高精度扫描分析！重点识别高价值目标！尤其是…那个举着刀的疯子！”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在望远镜里看到的、歇斯底里挥舞军刀的身影，很可能就是坂田本人！

“指令确认。启动高精度光谱扫描与生物特征分析…目标区域信号特征强烈，存在高频加密通讯…发现高价值目标生物信号…特征匹配…确认！目标身份：日军坂田联队联队长，坂田信义大佐！坐标锁定！” 伏羲那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指挥所内响起，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一片压抑的兴奋低呼！

顾长清眼中寒光爆射！就是现在！他一把抓起专用通讯器，接通了那个能创造奇迹的频道：“磐石呼叫猎鹰一号！最高优先级目标锁定！坐标已发送！目标：坂田信义！重复，目标：坂田信义！我需要他立刻、彻底消失！不惜一切代价！”

距离磐石指挥所超过两千五百米，距离坂田指挥所直线距离同样超过两千五百米的一处荒凉山脊背坡。

这里乱石嶙峋，视野却极为开阔，强劲的山风呼啸着掠过，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硝烟的味道。鲍里斯如同磐石般半跪在一处巨大的风化岩石后面，伊万安静地伏卧在他身旁，庞大的身躯紧贴着地面，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猩红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鲍里斯的个人战术终端上，清晰地显示着伏羲发来的目标坐标和身份信息。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屏幕，嘴角缓缓向上扯动，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近乎残忍的弧度。“坂田…信义？很好。” 他低声自语，声音低沉得如同野兽的咆哮。

“伊万，待着。” 鲍里斯拍了拍巨熊的头颅，随即像一头最敏捷的山豹，猛地窜了出去！他的动作快得惊人，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韵律，充分利用了岩石的棱角、地面的沟壑、以及风卷起的烟尘作为掩护。两千五百米的直线距离，鲍里斯选择了一条极其隐蔽、需要翻越崎岖地形的迂回路线。沉重的反器材狙击枪在他手中轻若无物，每一次跳跃、每一次匍匐都精准而高效，仿佛一台为杀戮而生的精密机器。

不到十分钟，鲍里斯的身影出现在一处比之前更高的、几乎是俯视整个战场的陡峭山崖边缘。这里乱石堆叠，强劲的山风发出尖锐的呼啸，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他迅速选定了一块相对平整、前方有天然石垛作为依托的岩石平台。

“伏羲，报告环境参数：目标距离2548米，风向西北偏西，风速8.2米\/秒，湿度32%，温度……” 鲍里斯一边快速架设好那支沉重得如同小型火炮的狙击枪，一边冷静地报出数据。伏羲的回应直接投射在他护目镜内置的微型显示屏上，提供了最精确的弹道修正参数。

鲍里斯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将胸腔内所有的杂念都挤压出去。强壮的身体缓缓伏低，脸颊紧紧贴住冰冷的枪托。粗壮有力的手臂如同钢铁浇铸般稳稳支撑着枪身。右眼透过那具造价高昂、经过特殊强化的超远程高倍率瞄准镜，整个世界瞬间被压缩、拉近！

十字分划的视野剧烈地晃动着，强劲的山风是最大的敌人。目标区域笼罩在爆炸和溃兵扬起的烟尘之中，能见度并不理想。但鲍里斯的心跳却如同最精密的钟摆，稳定而缓慢。他的呼吸变得悠长、深沉，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整个战场的气息纳入胸中，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绝对的专注。世界在他眼中褪去了色彩，只剩下瞄准镜里那个模糊的、不断晃动的光点区域。风的声音、远处爆炸的闷响、溃兵的哀嚎…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他的精神高度凝聚，仿佛与手中的武器、与呼啸的风、甚至与脚下的大地融为一体。

时间在高度专注的状态下似乎变得粘稠而缓慢。他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最顶尖的猎手，等待猎物自己露出破绽。

终于！

一阵猛烈的山风短暂地撕开了目标区域的烟尘帷幕！

瞄准镜的视野瞬间清晰了那么一瞬！

就在那半地下指挥所的入口处，一个身着佐官军服、手持雪亮军刀、正对着周围士兵激动咆哮的身影，清晰地暴露在十字分划的中心！那张因疯狂和绝望而扭曲的脸庞，那高举的、反射着寒光的军刀，在鲍里斯眼中，如同黑夜里的灯塔般醒目！

不需要任何犹豫！这是命运赋予的、稍纵即逝的死亡窗口！

鲍里斯的手指，那根曾无数次扣动扳机、收割生命的食指，沉稳得如同山岳，轻轻地、却又带着千钧之力，扣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