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大梦归离（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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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翼宸看着眼前的百姓，想起曾经百姓爱戴自己的场面，和如今形成了对比，卓翼宸看着挡在自己前面的英磊和远处不断喊着自己名字担忧着的众人，苦笑了一下，随后独自离开了天香阁。

这时，甄枚说道:“崇武营抓到了昨夜行凶的妖，是傲因，还由卓翼宸的样子变成了他人。”甄枚解释着傲因是什么样的存在。

百姓都说着:“还是崇武营厉害。”

慕九歌抬眸看了一眼，和英磊对视一下，都确认着这不是傲因。

白蓁蓁:“他应该是温宗瑜的妖化人。”

裴思婧疑惑道:“温宗瑜为什么要帮我们？”

赵远舟:“他是惦记卓翼宸的云光剑，不然就没办法取内丹，所以他不能让卓翼宸出事。”

卓翼宸一脸失落的从天香阁走了出来，整个人有些颓废的坐在地上，外面也下起来了雨，没一会离仑走了过来，还给卓翼宸开了破幻真眼。

卓翼宸:“是你？”

离仑:“是我，怎么？现在不杀我了？”

卓翼宸:“现在我也是妖，没资格杀你，我杀的更应该是我自己。”

离仑:“你知道朱厌最讨厌什么吗？”

卓翼宸皱了皱眉，随后抬眼看向离仑。

离仑:“他最讨厌杀人的妖。”

卓翼宸沉默了一会，随后轻笑道:“都是你计划好的，对吗？诬陷我，让世人唾弃我？”

离仑缓缓蹲下身看着卓翼宸:“你现在懂了吗？”

卓翼宸:“懂什么？”

离仑:“懂我。”看了离仑一眼，随后将脸转过去，还将嘴里的残血给吐了出来。

离仑:“你一定也感受到了吧?被无知软弱的蝼蚁唾弃，他们的鄙夷，践踏咒骂，都只是因为非我族类，这个滋味如何？是不是很恨啊，很委屈？”

卓翼宸:“世人鄙夷的不是妖，是残忍冷血、杀人如麻的妖，人们痛恨带来血腥的罪者。”

离仑:“但你不是罪者，他们也一样痛恨你。”

卓翼宸垂下了眼眸，也为世人辩解:“他们，他们只是不知道真相而已。”

离仑:“是吗？”

说着便站起身，一脚踩在卓翼宸肩膀上。

“人们推倒一座神像，践踏唾弃之后，就不可能再把它扶起来跪拜供奉，因为这座神像已经映照出了他们内心丑陋的恶念。”加重了脚上的力度。

“他们砸你，辱骂你，只是在宣泄内心的恶罢了，彻底变成妖吧，你还在等什么？”

离仑说完便松开了腿，随后又蹲了下来看着卓翼宸，他抬起手捏住他的下巴:“你已经从人变成妖了，再难容于这人间，但你又杀了那么多妖，你也不可能被大荒接受，你才是真正的异类。”

离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可笑吗，孤独吗，绝望吗？”

卓翼宸想到了以前说的话……

随后离仑放开了他:“我见过太多的妖都像今晚的你一样，承受着刺耳的辱骂和暴力的打砸，扔向他们的不只是酒杯烂菜而是刀刃和箭矢。”

卓翼宸轻声说道:“你说的很对，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人们放纵自己内心恶意的借口，这些借口不会让我变得强大。”

笑了一下道:“所以，我不想和你一样。”

离仑站起身:“你永远都不会变得像我一样，因为你太懦弱了，你不够强，你和赵远舟一样，懦弱。”

卓翼宸扶着墙站起身，抬眸看向他，眼睛闪着蓝光，随后释放妖力将离仑推到了水中，离仑从水中站了起来，看着卓翼宸，他走上前一步。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一面镜子，我看到你，就像看到一道深渊。”

离仑:“深渊有底，人心难测，人心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深渊。”

卓翼宸:“你错了，只要我不往下跳，就不叫深渊，你就是想看着我往下跳，跳下去就会变成你，你要失望了，我们不是软弱，而是心中有善，黑夜再长也压不住破晓，一切都会过去，一点星光，一盏烛火，一个留给旅人的路灯都可以刺破黑暗，刺破你。”

离仑听着卓翼宸的一行话，眼角竟然流了泪，他刚想离开，却被离仑叫住了。

离仑:“卓翼宸。”

他看着离仑:“你真的很可怜，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你刚刚问我是不是懂你了，你再问一次。”

离仑:“问了，答吧。”

卓翼宸:“我永远都不会懂你，但是现在，我懂赵远舟了。”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离仑垂眸的站在水中，随后又叫了一遍卓翼宸，但现在是白玖的声音。

黑玖:“卓翼宸。”

卓翼宸愣了一下，想回头，却还是忍住离开了。

天空再一次下起大雨，离仑就这样站在水中，直到黎清阮举着伞来到他身边，离仑抬起头看去就看到她一脸担忧的样子。

“离仑，你不是孤独的，你还有我。”

离仑垂眸自嘲一笑:“是啊，我还有你。”

黎清阮说着便朝他伸出手，离仑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将手放在她手上，两人十指紧扣的离开了。

——缉妖司——

白蓁蓁一人坐在缉妖司门口的台阶上喝酒，听着外面的雨声面露烦躁。

直到大门被推开，露出卓翼宸的身影，卓翼宸摘下斗篷的帽子，帽子下的脸还带着泪痕，她站起身，二人隔着距离相望而笑。

扔下酒壶，眼眸流转:“哟，孤独小狗终于回家了？”

卓翼宸跑过去一把抱住她:“对不起，下次再也不突然一个人走了。”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害怕你会出事？”

卓翼宸紧紧抱着卓她哽咽着，白蓁蓁回抱住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卓翼宸:“小狗离不开主人，主人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赶我走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你可别污蔑我哦。”

他抬起头，眸中不满地看着她:“就不能哄哄我吗？”

对上她温柔的眼神，然后娇羞的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肩膀:“爱的印记。”

白蓁蓁……:“你们冰夷族的笑话真的很烂很不好笑！”

卓翼宸轻声笑着，将她的头按回自己肩膀让她靠着:“我答应你，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白蓁蓁没说话，只是愈发搂紧了卓翼宸，卓翼宸感受到力度，也加重了力度回应她。

虚拟空间内，感受到这一幕的某天道激动不已，林七夜冷笑一声:“你最好祈祷这片空间稳定。”

月色下，卓翼宸又想到刚刚和离仑的对话，无论离仑如何，但至少他卓翼宸永远不会是孤独的，他知道，无论如何，始终都会有伙伴们在等待着自己，陪伴着自己。

赵远舟来到卓翼宸的房间，刚好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卓翼宸，两人对视……

赵远舟:“很难受对吗？也很难接受，对吧？”

卓翼宸朝他笑了笑，随后两人面对面坐着。

卓翼宸:“原来你失控的时候是这种感觉，仿佛做了一个很深很深的梦，那种人不由心的恐惧。”

赵远舟:“没事，都过去了，也看明白了。”

卓翼宸:“赵远舟，我现在懂你了。”

赵远舟满眼泪水，不可置信的看着卓翼宸，然后垂眸笑了笑，泪水顺着眼睛流了下来。

卓翼宸:“很多次，手里握着云光剑，心里都在问自己，杀你还是不杀，每一种抉择，好像都说服不了另一部分的自己，直到，我变成了你，我才懂。”

赵远舟笑了笑:“嘿，我还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你也会变成妖。”

卓翼宸:“你因戾气失控伤害了我至亲之人，这阴影一直压着你，无处可逃，若是我能早点感受这些，也许就已经放下手中的云光剑了。”

笑了笑:“现在云光剑已经碎了，可能是老天看我太固执太纠结，帮我自己做了决定，不然，哪天我一定会后悔不明缘由的杀了你。”

卓翼宸觉得自己话有点多了:“抱歉，我平时没这么多话说，都怪冰夷。”

赵远舟问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生而为人，自然为人，生而为妖，苦修成人，妖兽单纯却也本能嗜血，我更像是动物，饿了就想猎食，遇到危险就会亮出尖牙，而人类本就是动物中的一种。”

“人做了很多只有人会做的事才被称为人，就像冰夷，卓翼宸，你想成为什么就去做什么。”

卓翼宸小声重复了他的话:“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学问了？”

“还是你了解我，这些话是文潇和蓁蓁对我说的。”

卓翼宸翻了个白眼:“少得意。”随后喝了一口茶。

赵远舟:“其实就是成为了妖也没什么，一样心有所向，珍惜天地，享受岁月，更何况你，我，还有蓁蓁，我们三人都是妖，同类之间更有话题不是么？”

卓翼宸:“那你呢？”

赵远舟:“我什么？”

卓翼宸:“你想做妖还是做人？”

“我呀，从头到尾就没有变过，一直都是一个一心求死的大妖啊。”

卓翼宸看着他，皱了皱眉:“执着的妖怪都努力修为，希望长生不老，你可真是个异类。”

赵远舟:“就是我们一群人，神，妖，半神半妖组成一个人，我们都是一家人。”

卓翼宸又想到哥哥跟自己说的话，两人都笑了笑。

“只有你能完成我的心愿。”

卓翼宸:“哦，那我可能要失信于你了，冰夷妖力越来越强，我恐怕撑不到完成你心愿的时候了，其实我不怕死，只是希望在死之前能重铸云光剑，这样至少可以救回小玖。”

卓翼宸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打断了:“临终遗言什么的最烦了，你的路没有到终点，还要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