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月光下的心碎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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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赫尔卡星万籁俱寂，只有能量塔核心的嗡鸣如同星球平稳的脉搏。白天凯兮那夸张的八卦和雷伊温和的笑容带来的短暂“暖意”，在独处时如同潮水般退去，留下更加清晰、更加冰冷的空茫。心口那块宝石（核心碎片）在寂静中似乎也沉睡了，不再传递任何悸动。

我毫无睡意，赤红的瞳孔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幽幽的鬼火。身体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牵引力驱使着，脚步无声地踏上了通往堡垒最高处——观星崖的螺旋阶梯。

这里视野开阔，穹顶般的透明能量罩外，是浩瀚无垠的宇宙星海。冰冷的星光如同碎钻，洒落在冰冷的合金平台上。夜风带着赫尔卡星特有的、微弱的臭氧气息，拂过我的白发和衣袂。

这个地方，雷伊白天带我来过。他说这里的视野很好。但此刻，吸引我目光的并非璀璨星河，而是平台边缘，一个倚着栏杆的、几乎融于阴影中的破碎身影。

是布莱克。

他背对着我，身形依旧挺拔，却透着一股被无形重担压垮的、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脆弱。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线条，此刻却显得异常苍白和……支离破碎。

他低着头，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借着清冷的月光，我看清了——那是一个小小的、镶嵌着能量水晶的相框。相框里，一个白发紫眸、笑容灿烂如同星光的女孩，正亲昵地靠在一个虽然表情依旧有些冷硬、但冰蓝色眼眸深处却盛满了温柔和宠溺的布莱克肩上。照片的背景，似乎……就是这片观星崖？

紧接着，一个极其微弱、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如同梦呓般，从他紧握的另一个东西——一个老式的、带着磨损痕迹的录音器——里传出来：

（带着俏皮笑意的女声）：“喂喂喂？布莱克大冰块？听得到吗？……嘿嘿，猜猜我在哪儿？……观星崖哦！这里的星星超——级——亮！……比你的眼睛还亮！……嗯？……想我啦？……我也……想你啦……”

（录音里夹杂着风声和女孩清脆的笑声）

（布莱克低沉压抑却带着一丝无奈宠溺的声音，背景音）：“……别闹。风大，早点回去。”

（女声撒娇）：“不嘛！再待一会儿！……陪我看嘛！……老公？”

“老公……”

录音里那声带着甜蜜羞涩的呼唤，和此刻平台边缘布莱克喉咙里压抑到极致、几乎不成调的哽咽，重叠在了一起！

“呃……” 一声破碎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从他紧咬的牙关中溢出。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肩膀无法控制地耸动。攥着相框和录音器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青筋暴起。他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试图堵住那即将冲破喉咙的悲鸣，却让压抑的呜咽变得更加痛苦和绝望。

月光清晰地照亮了他脖颈侧面——那道曾经狰狞、如今只留下淡淡银痕的旧伤处。光滑的皮肤下，似乎有什么在剧烈地搏动、起伏，仿佛那道伤痕连接的不是皮肉，而是他早已破碎不堪的心脏。

他低下头，额头抵在冰冷的栏杆上。滚烫的液体——泪水——终于冲破了他所有的堤防，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相框冰冷的玻璃上，也砸落在他紧握录音器的手背上。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嚎啕都更令人窒息。那宽阔的肩膀在月光下无助地颤抖着，曾经代表暗影之王的强大与冰冷，此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能将人灵魂都冻僵的悲伤和……被世界遗弃的孤独。

这个画面，像一把最冰冷也最锋利的匕首，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刺进了我空茫的胸腔！

“唔！” 我猛地捂住了心口！那里，那块一直沉寂冰冷的宝石碎片，骤然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地冲撞、哀鸣！一股强烈的、无法言喻的酸楚和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四肢百骸！

赤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倒映着月光下那个崩溃哭泣的、心碎到极致的背影。

好痛……

为什么看着他这样……会这么痛？！

像心脏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一种源自身体最深处的、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冲动，驱使着我想要上前，想要靠近那个沉浸在巨大悲伤中的身影。脚步，甚至不受控制地、极其轻微地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咔嚓。”

脚下，一根不知何时掉落的、细小的能量管线枯枝，发出了轻微的碎裂声。

这声音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布莱克如同受惊的困兽，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被泪水浸透的冰蓝色眼眸，带着一种惊惶、脆弱和瞬间筑起的警惕，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向声音的来源——我所在的方向！

他的目光穿透了平台入口处的阴影，精准地捕捉到了我站在那里的身影——白发，赤瞳，在月光下美得不似真人，也……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质问，只有一片被撞破脆弱后的、更深沉的空洞和死寂。仿佛在他最不堪的时刻，被一个冰冷的、陌生的旁观者，无情地窥视了全部狼狈。

他死死地盯着我，泪水还挂在苍白的脸上，眼神却冷得如同万载寒冰。几秒钟的死寂对视，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然后，他猛地低下头，胡乱地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痕，动作粗暴得仿佛要擦掉一层皮。他迅速地将相框和录音器塞进怀里，如同守护着世间最珍贵的、也是唯一的遗物。不再看我一眼，他转过身，挺直了那仿佛随时会折断的脊背，以一种近乎逃离的姿态，踉跄着、却异常迅速地消失在了观星崖另一侧的阴影通道里。

只留下冰冷的月光，洒在空荡荡的平台上，也洒在我僵硬的身体上。

心口那撕裂般的剧痛并未随着他的离去而消失，反而如同跗骨之蛆，更加清晰地啃噬着神经。赤红的瞳孔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无法掩饰的震撼和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茫然无措。

那个心碎的、哭泣的、如同被整个世界抛弃的背影，带着月光清冷的余晖，深深地、如同烙印般，刻进了我空荡的、没有记忆的脑海里。比任何星空，都要清晰，都要……沉重。

回到雷伊为我安排的、简洁而舒适的休息室。柔软的床铺散发着清洁剂的淡淡香气，但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身体僵硬地躺下，赤红的眼眸在黑暗中茫然地睁着，天花板上流动的能量纹路仿佛变成了观星崖上冰冷的月光。

闭上眼。

那个画面便不受控制地浮现——

月光下颤抖的肩膀。

砸落在相框上的滚烫泪水。

死死捂住嘴压抑呜咽的手。

那双被绝望和泪水浸透的、如同碎裂冰层般的冰蓝色眼眸……

还有那一声声录音里，属于另一个白发紫眸女孩的、带着无尽依恋的呼唤：“老公……”

心口那块冰冷的宝石，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比在观星崖上更甚！

“呃……” 我蜷缩起身体，试图抵御那莫名的疼痛和窒息感。

意识渐渐模糊，沉入黑暗。然而，等待我的并非安宁的睡眠。

梦境，如同最粘稠的黑色潮水，汹涌而来。

梦境碎片一：无边无际的黑暗，只有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悬浮着，里面盛满了泪水和无尽的悲伤，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像冰锥，刺得我灵魂都在颤抖。我想逃，却动弹不得。耳边反复回荡着录音里那声带着哭腔的“老公？”，声音越来越尖锐，最后变成了凄厉的哭喊！

梦境碎片二：我站在观星崖上，脚下是布莱克掉落的相框。相框的玻璃碎裂了，里面白发紫眸女孩的笑容变得扭曲、破碎。我想弯腰去捡，手指却穿过冰冷的影像，什么也抓不住。身后传来压抑的哭泣声，回头，却只看到一片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梦境碎片三：心口那块冰冷的宝石突然变得滚烫！紫黑色的裂痕如同毒蛇般在上面蔓延、扩张！剧痛传来！我低头，看到自己的双手正被那紫黑色的污秽侵蚀、融化！一个冰冷而恶毒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钥匙……终将开启湮灭……” 我想要尖叫，喉咙却像被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啊——！”

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惊叫从喉咙里冲出！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浑身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如同要挣脱束缚跳出来！赤红的瞳孔在黑暗中惊恐地睁大，急促地喘息着。

窗外，赫尔卡星的能量塔依旧散发着柔和的微光，宣告着长夜未尽。

再无睡意。

我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进臂弯。身体还在因为噩梦而微微颤抖。心口那块宝石残留着梦魇带来的灼痛和冰冷。

那个心碎的背影，那双绝望的冰蓝色眼眸，如同最深的烙印，盘踞在意识里，驱散了所有的空茫，只剩下冰冷刺骨的疼痛和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的窒息感。这一夜，注定在噩梦的回响和无边的黑暗中，漫长无眠。

而窗外遥远的某处阴影里，或许也有一双布满血丝、同样无法入眠的冰蓝色眼眸，在无声地、一遍遍描摹着早已刻入灵魂的紫色星河，任由绝望将他吞噬。

清晨的赫尔卡星基地，本该被能量塔唤醒的光芒和规律运转的机械声填满。然而，当我一夜无眠、带着残留的噩梦阴影推开房门时，迎接我的却是一股几乎凝成实质的、冰冷而暴戾的风暴！

走廊尽头，通往中央大厅的入口处，人群如同受惊的鸟群般围拢着，却鸦雀无声，只有压抑的呼吸和能量场不安的波动。盖亚、缪斯、卡修斯、赛小息等人，甚至暗黑战神联盟的凯兮、格莱奥、诺伊尔（冰晶红的眼眸充满警惕）和艾辛格（熔岩红的兽瞳里满是困惑），都如同被冻结般僵在原地，脸上写满了担忧、惊恐和不知所措。

风暴的中心，是两道对峙的身影——雷伊和布莱克。

雷伊站在布莱克面前，金色的铠甲在晨光下依旧闪耀，但此刻却如同蒙上了一层阴霾。他俊朗的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和深深的疲惫，金色的瞳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关切、焦虑、无奈，以及……浓得化不开的愧疚。他伸出手，似乎想按住布莱克的肩膀，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