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小狗卡修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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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裹挟着星尘粒子，从合金走廊未完全闭合的换气口渗入，带着任务后的硝烟余味和一丝宇宙深空的凉意。

我刚从一艘被星际海盗劫持的运输舰上下来，制服上还沾着点能量液干涸的蓝紫色痕迹，脚步有些疲惫地踏进新纪元要塞的生活区。白天的喧嚣沉淀下去，只剩下能量管道低沉的嗡鸣。

然后，我看到了他。

卡修斯。

他就那么一个人，斜倚在吧台冰凉的金属高脚椅上。暖黄的壁灯在他头顶投下朦胧的光晕，将他浅白色的发丝染上一层蜂蜜般的暖泽。平时总是带着优雅笑意、明蓝色眼眸清澈见底的少年，此刻却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微微驼着背。

修长的手指松松地圈着一个空了一半的烈酒杯，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沿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滑落，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气息。浓烈的酒气，混合着一种……独属于卡修斯，此刻却格外浓郁、几乎要实质化的荷尔蒙气息。

像被阳光晒透的雪松林，又像某种成熟浆果裂开后渗出的、带着微醺甜香的汁液。我的心跳，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小鹿般疯狂地乱撞起来。

他似乎是醉了。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耳根和脖颈，在暖光下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

他眉头微蹙，薄唇紧抿着，似乎连在睡梦中也承受着某种难言的重量。呼吸倒是平稳，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只是那浓重的酒气无声地宣告着他的状态。

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再放轻。我屏住呼吸，像靠近一只在阳光下打盹的、毫无防备的猛兽。心跳声在耳膜里鼓噪，盖过了能量管道的嗡鸣。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褪去了平日那份游刃有余的优雅和刻意维持的距离感，只剩下一种纯粹的、毫无防备的英俊。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微启的唇瓣上，形状优美，颜色是醉酒后诱人的深红。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那些在隐秘角落、在任务间隙、在无人知晓的夜色里，与他共享的亲密时刻——他带着薄茧的手指如何抚过我的脊背，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如何在我耳边压抑着喘息，他明蓝色眼眸里如何盛满情动的星光……一股热流猛地冲上脸颊，耳根烫得惊人。

身体仿佛有了自己的意志。理智的弦在那种浓郁的、几乎令人眩晕的荷尔蒙气息和汹涌的回忆中，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像个被蛊惑的提线木偶，一点，一点地弯下腰，向他靠近。

鼻尖几乎要触碰到他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目标，是那双在梦里无数次亲吻过的唇……

就在我的唇距离他的只剩下不到半指宽的距离时——

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攥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之大，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呃！” 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惊呼出声，身体像被冻结般僵在原地。

卡修斯睁开了眼睛。

那双平日里如同晴朗天空般明澈的蓝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湿漉漉的薄雾，焦距涣散，带着浓重的、未散的醉意和一种深不见底的迷茫。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看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受伤，又像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渴望。

“卡、卡修斯！你醒了？” 我慌忙想抽回手，脸上火烧火燎，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我、我就是看你趴在这里，以为你昏迷了！想看看你有没有事！真的！”

这借口拙劣得连我自己都不信。

卡修斯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依旧紧紧攥着我的手腕，那力道甚至让我觉得有点疼。他定定地看着我，看了好几秒，然后，毫无预兆地，嘴角向上扯开一个弧度。

一个笑容。

不是他平时那种游刃有余、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微笑，而是一种……带着点孩子气的、湿漉漉的、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嘴角咧开，露出一点点洁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了月牙，浓密的睫毛因为醉意而微微颤抖。

平日里那种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荷尔蒙，此刻被这纯粹的笑容催化到了极致，混合着酒气和脆弱感，像一把精准的箭，瞬间射穿了我所有的防御。

卧槽！好帅！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字在疯狂刷屏。这反差！这杀伤力！简直像条被雨淋湿后委屈巴巴、却又对你露出毫无保留的信任笑容的大型犬！

“呵……”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酒后的沙哑，磁性得让人腿软。随即，他高大的身体一软，竟像失去了所有力气般，顺势就靠了过来，带着滚烫的温度和浓重的酒气，将额头抵在了我的颈窝，毛茸茸的白色发丝蹭着我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密的痒意。

“姐姐……” 他含糊地嘟囔着，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负心汉……”

“啊？”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指控弄懵了，手僵在半空，不知该推开还是该抱住。

“你就是……负心汉……” 他继续控诉，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在我颈窝里蹭了蹭，“……对我就只是……玩玩……对不对？” 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酒气和那种被抛弃般的失落感，砸得我心口发闷。

“没有！没有玩玩！” 我几乎是立刻反驳，声音因为急切而拔高，“卡修斯！我很喜欢你的！真的！” 我试图把他稍微推开一点，想看着他的眼睛解释清楚。

他顿了顿，似乎被我的反驳噎住了，但随即，更深沉的委屈涌了上来。

“骗人……” 他抬起头，那双蒙着水汽的明蓝色眼眸直直地望进我眼底，像两汪倒映着破碎星光的深潭，“你骗人……你每天……都围着布莱克转……他才是你的……你的男人……”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颤抖，“我呢？我算什么？我连个……名分都没有……”

“我每天……就守着那个破通讯器……” 他像是打开了某个宣泄的闸门，平时隐忍的、压抑的情绪借着酒劲汹涌而出，“……等你给我发信息……哪怕……哪怕只是一条……‘任务结束，平安’……也好啊……” 他吸了吸鼻子，眼尾的红晕更深了。

“可是……没有……你从来不会主动找我……我只能在群里……看着你发给别人的消息……看着你叫布莱克‘老公’……看着你问盖亚要不要一起吃饭……看着你跟凯兮聊小说……”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水汽迅速凝结，几乎要滚落下来。

“我不敢……不敢给你发……我怕你烦……怕你觉得我……粘人……怕打扰你和布莱克……” 他猛地又低下头，把脸深深埋进我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带着绝望的湿意，“我就只能等……像个傻瓜一样……等着……”

这一连串的控诉，像一把把钝刀子，狠狠扎进我心里。我从未想过，那个总是带着自信微笑、在战场上耀眼夺目的卡修斯，那个在我面前时而撩拨时而温柔的卡修斯，内心竟然藏着这样深的自卑和不安。他对我的感情，远比我想象的更加炽热和卑微。

巨大的愧疚和心疼瞬间淹没了我。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捧起他埋在我颈窝的脸。他的脸颊滚烫，眼睫上真的挂着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那双湿漉漉的、盛满了委屈和深情的蓝眸，像破碎的星辰，直直撞进我的灵魂深处。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一种近乎本能的怜惜和冲动驱使着我。

我微微仰起头，吻，轻柔地落在了他湿润的眼睫上。吻去了那颗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