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绿洲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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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安被他凶恶的语气吓得小脸一白，身体往后缩了缩，紫水晶般的眼睛里瞬间又蓄满了泪水，眼看就要哭出来。

“啧！麻烦！” 铁砧更加烦躁，动作却下意识地放轻了一些，扳开了舱门锁扣。

陆尘伸出手，覆盖着星痕之肤之肤的手掌虽然冰冷，动作却异常轻柔，将莉莉安从维生舱里抱了出来。小女孩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穿着单薄的白色休眠服，裸露的皮肤苍白冰凉。她似乎对陆尘身上的温度感到一丝好奇，又带着本能的畏惧，小小的手紧紧抓着陆尘胸前焦黑的星痕之肤之肤褶皱，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冷…” 莉莉安细弱的声音带着颤抖。

陆尘立刻从旁边散落的破烂中扯过一块相对干净的隔热布（同样布满灰尘），将莉莉安瘦小的身体小心地包裹起来。动作虽然因星痕之肤之躯的僵硬而略显笨拙，却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柔。

铁砧在一旁看着，撇了撇嘴，没说什么。他迅速地将零之核心（依旧滚烫）和那本艾略特的笔记塞进自己的工具袋，又检查了一下腰间别着的能量罐和那个暗金装置，最后抄起撬棍。“赶紧的！磨蹭什么！水就在前面！早到早喝！”

三人（陆尘抱着莉莉安，铁砧警戒开路）艰难地从运输艇裂开的缝隙中爬出，重新暴露在灼热的沙漠阳光下。脚下是松软的、滚烫的沙砾。运输艇半埋在沙丘的背阴处，暂时成为了一个地标。

“东北偏东！三公里！走！” 铁砧用手遮在眉骨上，眯着眼辨认了一下方向，率先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起来。每一步都陷得很深，滚烫的沙砾灌进他那破烂的靴子，让他骂骂咧咧。

陆尘抱着莉莉安紧随其后。莉莉安小小的身体蜷缩在隔热布里，只露出一双紫水晶般的眼睛，好奇又带着一丝畏惧地打量着这片无边无际的金黄色地狱。高温和干燥让她的小脸很快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坚持…住…” 陆尘低头，沙哑地说道。他尽量加快步伐，但抱着一个人，在松软的沙地上行走异常艰难。烙印纹路在高温下传来阵阵隐痛，核心能量也在持续消耗。

【…莉莉安…体征…脱水…征兆…出现…需…尽快…补充…水分…】小苔藓的声音在意识中提醒。

三公里的路程，在平时或许不算什么，但在滚烫的沙漠中，拖着疲惫伤痛的身躯，抱着一个脆弱的孩子，每一步都如同炼狱。白炽的恒星如同熔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他们的意志。空气干燥得如同火炉，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砂纸摩擦喉咙的痛感。

铁砧走在最前面，喉咙干得冒烟，汗水（早已被高温蒸发）留下的盐渍在脸上形成白色的痕迹。他几次想掏出能量罐喝一口，但看着后面抱着孩子的陆尘，又看了看前方依旧望不到头的沙丘，最终还是忍住了，只是狠狠地咒骂着这该死的鬼天气。

莉莉安的状态越来越差。小脸通红，嘴唇干裂起皮，紫水晶般的眼眸失去了神采，变得有些迷离。她趴在陆尘肩头，细弱的声音带着哭腔：“…渴…好热…”

陆尘的心沉了下去。他尝试调动核心那点微弱的能量，试图在体表形成一层隔绝高温的力场，但效果微乎其微，反而加速了能量的消耗。烙印纹路在能量调动下再次传来贪婪的悸动。

“妈的！还没到吗？！” 铁砧停下脚步，剧烈地喘息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前方依旧连绵起伏的沙丘，“那铁疙瘩是不是听错了？！这鬼地方哪来的水？！”

【…信号…持续…波动…距离…约…八百米…】零的意念流带着干扰杂音，但异常肯定。

“八百米！再坚持一下！” 铁砧抹了一把脸上的沙砾，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他回头看了一眼陆尘怀里状态萎靡的莉莉安，烦躁地啧了一声，突然伸手：“把小鬼给我！你他妈走快点！”

陆尘犹豫了一下。铁砧的动作依旧粗鲁，但他眼中那丝不易察觉的焦急和别扭的善意是真实的。他将莉莉安小心地递了过去。

铁砧如同抱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动作僵硬地将莉莉安接住。小女孩轻飘飘的，但铁砧感觉比扛一袋矿石还要沉重。他学着陆尘的样子，用隔热布尽量裹好莉莉安，让她趴在自己同样布满汗渍和油污的肩膀上。莉莉安似乎被铁砧身上浓重的汗味和机油味熏得皱了皱小鼻子，但虚弱让她无力挣扎。

“抱紧了！掉下去老子可不管！” 铁砧粗声粗气地吼了一句，随即迈开大步，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零指示的方向加速前进！他的步伐虽然踉跄，但速度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

陆尘紧随其后，节省下体力，暗金左眼警惕地扫视着四周。八百米…在希望和绝望的临界点。

翻过最后一座高大的沙丘。

眼前的景象，让跋涉的三人瞬间屏住了呼吸！

下方，不再是单调的、令人绝望的金黄色沙丘！而是一片如同镶嵌在死亡沙漠中的、狭小而珍贵的绿宝石！

一个小小的绿洲！

一片低矮的、顽强生长的、叶片呈现出奇异灰绿色的耐旱灌木丛，如同地毯般铺开！灌木丛中央，一汪清澈的、面积不大的水潭，如同沙漠之眼，在刺目的阳光下反射着令人心醉的粼粼波光！水潭边缘，甚至能看到几株歪歪扭扭、表皮皲裂的沙漠棕榈树，伸展着稀疏的枝叶，投下几片小小的、珍贵的阴凉！

更令人惊异的是，围绕着这片小小的绿洲，散落着一些低矮的、由风化的岩石和某种干燥的藤蔓植物搭建而成的简陋棚屋！虽然大多已经坍塌破败，布满了沙尘，但明显是人工的痕迹！

有人？或者说，曾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水！！！” 铁砧发出一声近乎变调的狂吼，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他再也顾不得其他，抱着莉莉安，如同脱缰的野马，连滚带爬地朝着那片绿洲猛冲下去！滚烫的沙砾灌进靴子也毫不在意！

陆尘同样加快了脚步，暗金左眼冰冷地扫描着那片绿洲和水潭。水分子信号强烈而纯净。绿洲面积不大，植被稀疏，那些棚屋也早已荒废。没有检测到明显的生命信号，也没有陷阱或能量波动。暂时安全。

铁砧第一个冲到水潭边！他小心翼翼地将怀里虚弱不堪的莉莉安放在一块相对平整、被棕榈树阴影笼罩的岩石上，随即自己如同渴疯了的骆驼，直接扑到水潭边，将整个头都埋进了那清澈冰凉的水中！

“咕咚…咕咚…” 他贪婪地吞咽着甘甜的泉水，发出巨大的声响。干裂的喉咙如同久旱的河床，瞬间被滋润！

莉莉安躺在岩石上，紫水晶般的眼眸渴望地看着水潭，小嘴无意识地翕动着：“…水…”

陆尘也来到了水潭边。他没有像铁砧那样豪饮，而是覆盖着陆尘之肤的手掌轻轻掬起一捧水，暗金左眼冰冷地分析着水质成分。【…水质…纯净…富含…矿物质…无…有害…污染物…适合…饮用…】他这才将水凑到莉莉安唇边。

小女孩如同沙漠中濒死的小花遇到了甘霖，急切而小心地啜饮着陆尘掌心的水。清凉的泉水顺着干裂的喉咙滑下，让她苍白的小脸上迅速恢复了一丝血色，迷离的眼神也重新变得清澈。

陆尘自己也喝了几口。冰凉甘甜的泉水顺着能量回路流淌，极大地缓解了高温带来的负荷和烙印的隐痛。

铁砧终于抬起头，满足地打了个响亮的水嗝，脸上带着久违的舒畅。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布满血丝的眼睛开始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这片小小的绿洲和那些破败的棚屋。

“哈哈！有水！还有遮阴的地方！天不亡我！” 他兴奋地搓着手，目光扫过那些棚屋，“说不定还能找到点有用的东西！” 拾荒者的本能让他立刻忘记了疲惫，起身就要去探索那些棚屋废墟。

“等等！” 陆尘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警惕。暗金左眼锁定在一处相对完整的棚屋墙壁上。那里，覆盖着厚厚的沙尘，但依稀可见一些模糊的、用暗红色颜料涂抹的…图案？

铁砧停下脚步，顺着陆尘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异常。他几步走过去，用袖子粗暴地擦掉棚屋墙壁上厚厚的沙尘。

暗红色的图案显露出来。

那并非装饰，而是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充满了痛苦和警告意味的符号——一个被利爪撕扯的星环！旁边，还用同样暗红的颜料，潦草地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文字：

“绿洲…陷阱…沙民…监视…烙印…即…死亡…”

文字下方，画着一个极其简陋、却让人毛骨悚然的图案——一个匍匐在地的人影，正被几道从沙地下伸出的、如同枯枝般的“手”死死抓住！

“沙民？监视？烙印即死亡？” 铁砧念着墙上的字，布满油污的脸瞬间变得凝重起来，眼中刚刚升起的兴奋被警惕取代。“妈的！这鬼地方还有名堂？！”

陆尘的暗金左眼冰冷地扫描着那些暗红色的痕迹。颜料似乎是一种矿物粉末混合着某种…干涸的血液？时间很久了。他缓缓站起身，异色双瞳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看似平静的沙地、灌木丛和那些坍塌的棚屋。

绿洲依旧宁静。泉水潺潺。棕榈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但空气中，仿佛弥漫开一丝无形的、令人不安的气息。那些模糊的警告，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心头。

就在这时！

一直安静喝水的莉莉安，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小小的身体猛地绷紧！紫水晶般的眼眸瞬间瞪大，充满了无边的恐惧！她的小手指着水潭对面那片茂密一些的灰绿色灌木丛，细弱的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变得尖锐：

“沙…沙沙…沙子在动！下面…下面有眼睛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