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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花江的冰碴子还没化透,莫日根的木船就撞开了黑龙江的薄冰。他裹着件补丁摞补丁的青布衫,怀里揣着半卷被雪水浸透的《诗经》,站在江岸上搓手——这是他被流放的第七个月,听说赫哲人住在深山里的“撮罗子”,靠打鱼摸虾过活,倒比官场干净些。
“汉人的官儿?”
声音像松塔坠地,脆生生的。莫日根抬头,见个穿鱼皮坎肩的姑娘站在雪地里,发梢沾着霜花,手里拎着串冻得硬邦邦的鳌花鱼。她的眼睛亮得像江底的鹅卵石,倒把他这读书人的拘谨都融了。
“我叫依兰,”姑娘把鱼往他怀里一塞,“你准饿坏了,我家有酸鱼干。”
莫日根这才发现自己肚子里咕噜噜直叫。自打被革职流放,他啃过树皮,嚼过冻土豆,可头回吃这么鲜的东西——酸鱼干是用山泉水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再拿松枝熏的,咬一口,酸里透着甜,像极了江南的梅干菜。
依兰的家在山坳里的撮罗子,屋顶堆着晒干的桦树皮,门帘是用狍子皮缝的,一掀开就冒热气。墙上挂着几串鱼干,案上摆着块亮堂堂的熟牛皮,旁边堆着刮好的鱼皮——原来她正忙着制冬衣。
“这是要做鱼皮衣?”莫日根凑过去看。鱼皮被刮得薄如蝉翼,泛着珍珠似的光泽,依兰正用兽筋线纳边,针脚细密得像雨丝。“赫哲人的鱼皮衣,得选七斤以上的哲罗鱼,剥皮要趁活鱼刚死,皮子才不会硬。”她说话时,指尖沾了点鱼胶,在阳光下亮闪闪的,“你看这纹路,是鱼本身的鳞路,冬天穿不透风,夏天披着凉丝丝的。”
莫日根看得入神,伸手摸了摸鱼皮。指尖刚碰到,依兰突然缩回手:“使不得!鱼皮要养三天人气儿,才能上身。”她转身从木箱里翻出块红布,“这是我阿玛留下的,说等有缘人来了,就给他看。”
红布展开,是幅绣了一半的帕子,针脚是汉地的苏绣,牡丹开得正艳。“我阿玛是汉人的木匠,”依兰蹲在火塘边烤手,“三十年前被灾荒逼到这儿,娶了我阿玛(注:赫哲族对母亲的称呼)。他说汉人的绣活儿,能把花鸟虫鱼绣得活过来,可赫哲的鱼皮衣,能让鱼鸟虫鱼在人身上活过来。”
莫日根心头一动。他从怀里掏出那卷《诗经》,翻到“关关雎鸠”那页:“我也会绣,不过是拿细绢当纸,拿丝线当笔。”他指着依兰的鱼皮,“要是把你们的鱼皮和我们的绣活儿结合,该多好?鱼皮是山的魂,绣线是水的魂,合在一起......”
“合在一起能咋的?”依兰歪着头笑,睫毛上还沾着霜,“能生出个会飞的鱼?”
可第二日,两人就蹲在火塘边试起来了。依兰选了块最软的鲟鳇鱼皮,莫日根用汉地的靛蓝染了丝线。他原想在鱼皮上绣朵莲花,依兰却按住他的手:“赫哲人最忌讳莲花,说是水鬼的花。”她指着鱼皮上的天然纹路,“你看这道弯,像不像月牙?这道叉,像不像鹰爪?”
莫日根凑过去细瞧,鱼皮的鳞路果然暗藏玄机——靠近脊背的是细密的菱形纹,像鱼的鳞;靠近腹部的是波浪纹,像江水的皱;最妙的是腋下那片,纹路交叉成网,像极了渔网。“这是赫哲的图腾!”他突然想起《吉林通志》里的记载,“你们管这叫‘鱼皮纹’,是祖先传下的护身符。”
“那你给我想个汉人的花样,”依兰递过绣绷,“要能和这鱼皮纹搭上的。”
莫日根想了想,翻出《诗经》里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在鱼皮边缘绣了串并蒂莲。花瓣用的是汉地的渐变绣法,从粉到白,像江水涨潮时的颜色;花茎却顺着鱼皮的天然纹路走,像条活过来的鱼。“这样,”他指着并蒂莲,“汉人的花,赫哲的魂,缠在一块儿,就像......就像你我。”
依兰的脸腾地红了。她低头绣着鱼皮的前襟,突然说:“我阿玛临终前说,汉人的魂儿在书里,赫哲的魂儿在水里。要是能拧成一股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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