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翡翠岛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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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海风带着地中海特有的慵懒，卷着细碎的金箔般的阳光，漫过翡翠岛码头的雕花栏杆。楚明摘下巴拿马草帽，露出被晒成浅褐色的额角，他指尖夹着的雪茄在潮湿的空气中明明灭灭，烟雾与远处白帆的影子纠缠在一起。

“这里的空气都带着英镑的味道。” 纪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正弯腰掸去亚麻西装裤上的细沙，裤脚卷起的地方露出被海水浸泡得发白的脚踝。两人踩着光滑的大理石台阶向上走，每一步都能听见鞋底与地面碰撞的清脆声响，仿佛在敲打这座岛屿与生俱来的傲慢。

翡翠酒店的大门如同巨兽张开的下颚，雕花玻璃门后，穿猩红色制服的侍者躬身行礼，银质托盘上的香槟杯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大堂中央的水晶吊灯垂下三百二十八根切割玻璃，每一片都精准地捕捉着透过穹顶天窗洒下的阳光，将整个空间变成一座闪烁的珠宝盒。

“楚先生，纪先生，您的套房已备好。” 经理毕恭毕敬地递过黄铜钥匙，他的燕尾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领结打得如同艺术品，“霍华德先生特意吩咐，给您留了能看见整片珊瑚湾的房间。”

楚明的目光掠过墙上的油画 —— 那是雷诺阿的真迹，估价至少五千英镑。而纪白注意到的是地毯上的污渍，一块难以察觉的深褐色印记，边缘带着干涸的光泽，像极了他在伦敦解剖室见过的血迹。

午后的露台餐厅，阳光透过遮阳伞的缝隙在白色桌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楚明搅动着杯中的咖啡，瓷勺与骨瓷杯壁碰撞出细碎的声响。斜对面的餐桌旁，露易丝?霍华德正用银叉轻轻拨弄盘中的龙虾尾，她今天穿了件柠檬黄的丝绸连衣裙，V 领开得恰到好处，露出颈间那串着名的 “海洋之心” 珍珠项链 —— 每颗珍珠都有鸽子蛋大小，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粉色光泽。

“那串项链值二十万英镑。” 邻桌的德国商人汉斯?施耐德突然开口，他的口音带着浓重的巴伐利亚腔，手指上的翡翠戒指与他谈论的珠宝遥相呼应，“去年在巴黎拍卖会上，霍华德先生为了它和俄罗斯大公争得面红耳赤。”

纪白顺着汉斯的目光看去，露易丝正仰头大笑，阳光吻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将那片肌肤镀成蜜糖色。她对面的年轻画家艾伦?卡特停下手中的画笔，目光在她的锁骨处停留了太久，铅笔在素描本上留下一道突兀的重影。

“真是郎情妾意。” 楚明低声说，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霍华德先生身上。这位航运大亨正皱着眉看一份电报，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秘书在一旁低声说着什么，引得他猛地将咖啡杯砸在桌上，褐色液体溅在雪白的桌布上，像朵突然绽放的丑陋花朵。

穿棉布裙的年轻女子在此时走进餐厅，她的裙摆洗得有些发白，领口处的蕾丝已经泛黄。与露易丝的明艳相比，她显得格格不入，紧张地攥着帆布包的带子，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莫莉?卡特小姐，您的座位在那边。” 侍者的语气明显冷淡了几分，将她引向最角落的餐桌。

纪白注意到莫莉经过露易丝身边时，飞快地瞥了一眼那串珍珠项链，眼神复杂得像藏着片深海。而露易丝故意挺了挺胸，让项链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