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金光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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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心谷死寂如墓。

污浊的血沼在失去能量支撑后，如同冷却的熔岩，凝结成暗红色的、布满龟裂的丑陋硬壳，覆盖了谷底。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腥气，混杂着能量湮灭后的焦糊味，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粗糙的砂砾。赤瞳那尊被幽冥寒晶彻底冰封的庞大残躯，矗立在凝固的血沼中央，冰层折射着天光，内部灰败的血肉和那只凝固着怨毒的石质独眼，构成一幅狰狞而凄凉的末日图腾。

涵婓半跪在冰冷坚硬、沾满污血冰渣的地面上，左鬓处一片焦黑，皮肉翻卷，深可见骨，那是被宫主灭世血瞳射线擦过的痕迹。剧痛如同跗骨之蛆，顺着神经蔓延，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灼烧感。冷汗混合着血水，从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暗红的污秽冰面上，瞬间冻结成细小的血珠。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肺腑如同被烈火灼烤过。法则洗礼带来的力量与位格，在接踵而至的恐怖打击下，早已消耗殆尽，只剩下深入骨髓的空乏与疲惫。

在他身前不远处，霜刃如同一滩失去骨头的烂泥，瘫倒在血污冰渣之中。他雪白的长袍被自身喷溅的污血和冰屑染得斑驳狼藉，那双曾澄澈通明、如今却被黑暗与疯狂彻底侵蚀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涣散与空洞。金光净化带来的灼痛与宫主威压的双重冲击，几乎碾碎了他最后残存的神智。本命魔剑“寒霜”斜插在几步之外，剑身上的那道细密裂纹在金光的余晖映照下，如同一条丑陋的黑色蜈蚣，无声地诉说着道心根基的动摇。污浊的暗红血光在裂纹周围明灭不定，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衰败气息。

帝君兽庞大的身躯匍匐在涵婓侧后方，粗重的喘息如同沉闷的风雷。它巨大的头颅低垂，覆盖全身的幽暗鳞片缝隙间，新生的、铭刻着幽冥本源法则纹路的双角，此刻正散发着深邃而稳定的幽蓝光芒。角尖那两个缓缓旋转的微型漩涡印记，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残存的、属于幽冥祖魂最后印记的微弱光点，每一次吸收都让那幽蓝光芒更加凝实一分。之前因吞噬反噬和血祭污染而翻腾失控的黑紫色气息，已被这源自血脉深处的幽冥之力强行压制、驱散，庞大的兽躯虽然布满抵抗威压留下的细微裂痕，却透出一种劫后余生的稳固感。它警惕的目光，如同两盏幽蓝的探灯，死死锁定着南方天际那道正在剧烈波动的恐怖血柱，喉咙深处滚动着压抑的低吼。

涵婓的左手，死死按在胸前。

那里，衣衫早已在能量冲击下破碎。原本贴身佩戴神秘血玉的位置，此刻只剩下一个触目惊心的焦黑灼痕，深入皮肉，边缘翻卷，如同被最恶毒的烙铁烫过。剧痛正是来源于此，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这处伤口，带来灵魂层面的悸痛。

然而，比伤口更吸引他全部注意力的，是悬浮在灼痕上方半尺之处的奇异景象。

血玉彻底崩碎了。

无数细小的、闪烁着猩红血光的玉屑，如同被无形的风暴卷起，正围绕着一个核心点疯狂地旋转、飞舞，形成一个直径约一尺的、暗红色的碎屑漩涡。而在漩涡的最中心，一点仅有拇指指甲盖大小、却凝练到极致、散发出煌煌神威的璀璨金光，正顽强地悬浮着！

这金光，纯粹、神圣、古老，带着一种凌驾于凡尘之上的威严，仿佛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缕光明。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却拥有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将周围旋转的猩红碎屑都映照得如同透明的红宝石，内部流转的污秽血光在金芒的压制下，显得黯淡而瑟缩。

就在涵婓的目光触及那点核心金光的刹那——

嗡！

金光猛地一颤！

一股难以言喻的意志波动，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骤然从金光核心扩散开来！这意志并非语言，却比任何语言都更直接地烙印在涵婓的灵魂深处——那是守护！纯粹到极致、源自生命本源的守护意志！如同雏鸟对巢穴的眷恋，如同母兽对幼崽的舐犊！

随着这股守护意志的爆发，核心金光骤然明亮！光芒如同实质的液体般流淌、延伸、勾勒！围绕着它疯狂旋转的血玉碎屑，仿佛受到了至高无上的命令，一部分猛地向金光汇聚、贴合！

嗤嗤嗤——！

金光与猩红碎屑接触的瞬间，发出密集而细微的灼烧湮灭之声，浓郁的腥臭黑烟升腾而起，那是血玉中蕴含的污秽血能被强行净化、剥离！但更多的碎屑，却在金光的引导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排列、组合、镶嵌！

一个模糊的、仅有半尺高的、由纯粹金光勾勒出轮廓、表面镶嵌着无数猩红碎玉的人形虚影，在漩涡中心，缓缓凝聚成型！

虚影的形态极其不稳定，边缘的光影如水波般荡漾，仿佛随时会溃散。面容模糊不清，只有大致的轮廓。但那双由两点最凝练金光构成的眼眸位置，却清晰地传递出与核心金光同源的、无比坚定的“守护”意念！这虚影甫一出现，便自然而然地转向涵婓的方向，一种无形的、温暖的、充满庇护感的力场，如同最坚韧的屏障，悄然笼罩在涵婓周身。

南方天际，那道贯穿天地、散发着灭世威压的暗红血柱，此刻正剧烈地波动、扭曲！

血柱源头，血灵宫禁地深处。

“吼——！！！”

一声饱含痛苦、愤怒以及一丝难以置信惊骇的咆哮，猛地从祭坛中央那道暗红身影口中爆发！这咆哮穿透了空间阻隔，其蕴含的恐怖意志，让整个焚心谷上空刚刚恢复流动的空气再次凝固！

血灵宫主脚下，那由无数骸骨与污血构成的祭坛地面，此刻正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金色光芒！无数复杂到极致的梵天教阵纹如同活过来的荆棘毒藤，疯狂地缠绕上他的双腿、腰腹，甚至试图刺入他笼罩在血雾中的躯体！核心处那个旋转的、仿佛能吞噬光明的巨大卍字符印，正散发出恐怖的吸力！

宫主体内那浩瀚如星海、足以焚灭星辰的磅礴血灵之力，此刻正被这股源自梵天教本源的吞噬之力，如同长鲸吸水般疯狂地抽取、剥离！暗红的长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笼罩面容的血雾剧烈翻腾、扭曲，仿佛有无数张痛苦的面孔在其中挣扎嘶嚎！

“梵天…尔敢…噬主？！” 冰冷的意念带着滔天的暴怒，直接在涵婓以及所有被其意志笼罩的生灵神魂中炸响！那双跨越万里、冰冷注视着焚心谷的灭世血瞳，此刻瞳孔深处，那两点凝聚的、即将湮灭涵婓的暗红光芒，如同风中烛火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施加在焚心谷众生身上的恐怖威压，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反噬与力量被疯狂抽取，出现了明显的、极其短暂的一滞！那如同亿万钧神山压在灵魂上的窒息感，瞬间减轻了一丝！

就是这一滞！这一丝的松动！

嗡——！！！

悬浮于涵婓胸前的那道半尺高的金光碎玉人形虚影，仿佛感应到了威压的短暂衰弱，更感应到了那灭世血瞳中蕴含的、针对涵婓的狂暴杀意！

虚影那双由纯粹金光构成的眼眸位置，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道笼罩涵婓的、温暖而坚韧的无形守护力场，瞬间由虚化实！

一道凝练如实质、直径不过三尺、却散发着煌煌神威、仿佛能撑起一方天地的金色光柱，从虚影身上冲天而起！

这光柱并非攻击，而是最纯粹的守护屏障！它出现的时机妙到毫巅，正好迎上了那双灭世血瞳中，因梵天教阵反噬而威力骤减、轨迹也出现细微偏差的两道暗红射线！

嗤——！！！

暗红与金芒，毁灭与守护，两种截然相反、属性相克的力量，在焚心谷上空不足百丈的高度，悍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只有一种如同亿万根烧红钢针刺入寒冰的、令人灵魂颤栗的尖锐湮灭声！

接触点爆发出无法直视的强光！一半是污秽、暴虐、仿佛能溶解一切的暗红，一半是神圣、净化、仿佛能涤荡万邪的金芒！两股力量如同两条疯狂撕咬的洪荒巨蟒，激烈地纠缠、湮灭、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