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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如融化的黄铜,泼洒在大谷仓驿站广袤的麦田上,沉甸甸的麦穗泛着金铜色的光泽,在热风里掀起层层波浪。驿站的大谷仓前,十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裸露着古铜色的脊背,汗水顺着脊梁沟淌进粗布裤腰,他们喊着“呼嘿、呼嘿”的号子如沉重的鼓点,肩膀上的肌肉随动作隆起如丘陵,合力在滑轮上吊起湿漉漉的土包。滑轮的木轴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震得滑轮上的麻绳微微发颤。几个孩子扒着井沿张望,却被老车夫扬起的皮鞭抽中裤腿,“去去!”的斥喝里,跌跌撞撞跑向远处的麦田,踩得草丛中蚂蚱乱蹦。

布雷?考尔拖着磨损的皮靴走向老橡树,靴底的铁钉刮过石板,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棵百年橡树的枝干如巨蟒盘曲,树冠在头顶撑开一片荫凉,树皮上嵌着的马蹄铁锈迹斑斑,见证着过往的岁月。靠在树上的花花老托正用脏手帕擦拭额头,露出稀疏的银发和眼角蛛网般的皱纹,水袋口还滴着褐色的麦酒,在他破洞的麻布衫上洇出深色的印记。这位大谷仓领主打量着靠在树上乘凉喝水的花花老托道,“你老了,年轻时能扛着两袋麦子跑十里路,现在连吊个土包都要喘粗气。”语气里藏着老友间的唏嘘。

“铁犁年年翻地,木头都会生皱!”老托用脏袖口抹了把脸,露出泛黄的牙齿笑了,长发油腻地贴在额角,发间还沾着几根麦芒:“老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到小蓝德娶妻生子。”他拍着树干,惊起几只甲壳虫,“再说了,这棵老橡树年年被雷劈,不也活得好好的?”

布雷?考尔哈哈大笑道,“如果真如你所愿,你得比这棵老树还皮实。”笑声震得树叶沙沙作响,布雷?考尔的手掌拍在树干上皲裂树皮,上面还嵌着他多年前留下的刀痕,如今已被岁月磨成模糊的纹路。

花花老托忽然收起笑意,盘腿坐直身子,长条脸在阴影里显得更加苍白,喉结上的皱纹随吞咽动作起伏:“老大,该做准备了。”说罢醒了把鼻涕,“毕竟赶早不赶迟!”

布雷?考尔带着些疑惑道,“准备什么?”说话间眉头紧皱的纹路如干涸的河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皮带,深叹口气,似乎已经预知了这位老友的想法。

花花老托伸手拨弄额前的发丝,露出眼角刀疤,那道疤从鬓角斜划到颧骨,像条丑陋的蜈蚣,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风听见,“你应该多买点长矛、弓箭,还有盾牌,尤其应该挖些坑道壕沟之类的,里面放上尖木,上次老冯格来过之后,我听说其他领主都在做准备。”说着仰起那在阴影中泛着青灰的长条脸,手指在泥土上划出坑道的轮廓,似乎尖木的倒影已经映在瞳孔里。

布雷?考尔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他望向远处的麦田,堆满的麦车正在金色的海洋里缓缓移动,麻布袋反射着刺目的阳光。“我不会去萨姆城的,”他弯腰捡起一片枯叶,在指间揉碎,“我也没想要那座盐山,你应该清楚,那里简直就是个绞肉机,不能碰,咱们吃饱喝足过日子就好。”无奈的叹息里似乎藏着血与火的记忆,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远处的麦田,麦穗在风中起伏如金色的海浪。“绞肉机”的比喻让身边几个年轻人停下手中的活计,他们知道,考尔家好像就来自于那座好似金山银山的萨姆城附近的迷雾山中。

花花老托突然凑近,身上散发着汗味混着艾草膏的味道,他用缺了半截的手指戳了戳布雷?考尔道,“我不是说那个,瘟疫流行容易引发动乱,再加上他们刀兵砺马要去萨姆城,肯定需要充足的军备,尤其是粮食,我是担心他们会来大谷仓抢粮食,现在谷物价格已经涨上了天。”他摇头的动作带起长发纷飞,说着扯了扯领口,不知是炎热还是暗示,露出胸前道月牙形的刀疤——那是几年前粮食价格争斗留下的痕迹。

布雷?考尔舔了舔嘴唇,四下远望着周围那无边无垠的麦田,眉头紧皱道,“所以我让你传令让大家赶快收割,好好储存起来。”说罢视线掠过麦田尽头的地平线,那里堆积着铅灰色的云,好似已经蜂拥而来的敌人大军。

花花老托起身凑近布雷?考尔道,“树大招风,不如现在高价卖掉,并放出风去,说大谷仓粮食都被粮食商人买走了,这样能降低些风险,而且我听说迷雾山那里的粮价奇高,你不是在那里有些交情吗?或者可以想办法运到那里售卖,那可就要大赚一笔了!”

布雷?考尔眯眼望着无尽的田野和那些散落的居民木舍,若有所思道,“不要贪图太多,诱惑有多大危险就有多大,尤其是迷雾山那地方,可能比你想的要难缠。”说着摸了摸自己后颈,那里的疤痕突然发痒,那是多年前在迷雾山落下的印记,每当阴雨将至,伤口就会泛起细密的麻痛,比任何罗盘都准确。

花花老托探头看了看,用手指了指布雷?考尔那深深的疤痕道,“我听说你这个伤疤就是迷雾山得来的?”

布雷?考尔仿佛想起了往事,指了指后背耳根连接下颌处道伤疤道,“还有这个,后背和大腿上也有,那里的山民简直就像怪兽。”回忆的语调突然低沉,他的手指划过脖子、耳根的伤疤,那道疤痕从耳后延伸到下颌,如同一道狰狞的微笑。“怪兽”的评价里,他仿佛又闻到了迷雾山的腐叶味,和那些长戟战士身上的蓝靛气息。

掘井的人们听到布雷?考尔要讲述往事,也擦擦汗围了过来,铁锹插在脚边,木柄上还滴着湿泥。最年轻的那个小伙子喉结滚动,盯着布雷后背凸起的疤痕,仿佛能看见当年的火焰正顺着那些纹路攀爬。他们知道,自己领主的每一道伤疤背后,都是一个血与火的故事。

老托忽然解下腰间的酒囊,\"咕嘟\"灌了一口,麦酒味混着汗味弥漫开来道:\"所以我说,把粮食运到迷雾山去卖的人,要么是疯子,要么是想让别人当疯子。\"

布雷?考尔无奈苦笑一声,向这些亲信雇随们道,“就像老托说的那样,有些地方确实会有高额的利润诱惑,但其实在算过总账后你会发现,代价高昂,最终还不如踏踏实实守家在地。”无奈苦笑的纹路里藏着沧桑,布雷?考尔的目光扫过每张年轻的面孔,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像他们一样渴望冒险。

花花老托扬扬眉毛道,“大道理我们都懂,毕竟来这里的人都是血债中走出来的,您还是给我们讲讲迷雾山的事情吧,正好大伙儿也干累了喘口气。”

一阵狂风突然掠过麦田,千万株麦穗同时弯腰,发出海啸般的\"呼啦\"声。布雷站起身,麻布衬衫被风鼓起,像艘即将沉没的旧船。他望向西方,橙红色的云层已经漫过半个天空,与麦田的金黄绞成一片浓稠的琥珀。不知何处传来布谷鸟的啼叫,声音里带着反常的急迫,仿佛在催促某种不可避免的降临。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拗不过的布雷?考尔盘腿坐在地上,思索片刻后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曾遇到过这样的诱惑,加之太过自信,所以为了些特殊货物去过迷雾山,跟随一个有五百骑兵护卫的商队,进入了迷雾山,当然是有边城的向导,边城这个小镇大家都知道,他们靠征集过往商队的保护费和零散的山货集市生存,说是迷雾山的领主,其实根本没法管理统领那里的山民,但作为向导还是很称职的,毕竟他们相互熟悉,但就是在有这样地头蛇向导的带领下,我们还是遇到了迷雾山山民的劫掠,我印象很深,灰黑的迷雾山,狭窄蜿蜒的山路,路边就是悬崖峭壁,好像整座山都被那些带刺的荆棘包裹着,就这样突然有三十多个山民从草丛里冲了出来,我们五百人的骑兵竟然被这三十多人打得溃散,甚至有的还连人带马掉入了悬崖。”他的粗布裤腿擦过干燥的泥地,自嘲般道,“诸位都知道边城那地儿——灰扑扑的石屋挤在山坳里,向导们腰里别着带血的短刀,咧嘴笑时能看见缺了半颗的犬齿。他们拍着胸脯说熟得跟自家炕头似的,我们就这么跟着进了山,结果...”

“等等!”花花老托诧异道,“五百骑兵被三十个追着打?”随即如被踩了尾巴的猫般手指猛地抓住布雷?考尔的袖口,似乎以为这是个玩笑般挑了挑眉毛,“差距太大了,您确定那是骑兵?”

布雷?考尔会心一笑道,“对,而且是身着锁甲的老兵!”笑中带着些许苦涩,又屈指敲了敲自己左膝,“迷雾山的路,不仅窄得像条蛇蜕的皮,左边是刀削般的峭壁,右边悬着望不到底的深渊。山风还卷着雾霭,灰黑色的瘴气里全是带倒刺的荆棘,勾得马鞍上的铃铛‘叮铃哐啷’响。那些山民就藏在茅草丛里。”远处风车的吱呀声突然清晰,如时光的嘲笑声。

众人发出不屑的“喔”声,似乎也对此充满疑惑。年轻人们的眼神在布雷?考尔的伤疤与花花老托的刀疤间游走。有人用锹柄敲击地面,“当啷”的声响里,好似怀疑的种子在灼热的空气中生根发芽。

布雷?考尔却叹口气道,“生活就是这样,人总是喜欢套用经验去倪测其他,这样非常危险,那些迷雾山的山民头发胡子浓密喜欢扎小辫,而且身材高大魁梧。我这样的在那里也是平平无奇,他们穿着厚毡兽皮护甲,正常弓箭难以穿透,随身携带两三柄带着倒刺的投矛,还有一把长柄宽刃战斧,刃口比人脸都长,我亲眼见过这样的战斧把人几乎劈成两半。对了,可能你们会和我当初有一样的误解,但他们的战斧的确是用来投掷的,而不是近战,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他们的长戟,尖端是矛尖一侧是斜面斧刃,另一侧是匕首般的凿头,主要是长戟木杆很长很粗,难以格挡或者砍断,也就是他们这样强壮的山地人能挥舞自如。就这样三十多个像棕熊般的山民吼着冲下来,先是抛出投矛和战斧,然后举着那样的粗杆长戟开始迎面劈刺。说实话,我到目前为止见过最能打的就是他们,他们挥动长戟打骑兵简直像拨小鸡儿,但要是在开阔地遇到善射的骑兵,他们肯定会吃大亏。不过那是在迷雾山上,最主要是他们极其贪财,为了抢夺财货几乎毫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幸好他们喜欢呆在迷雾山,而且人数不多,否则真能横扫千军。”叹息如暮鼓晨钟,布雷?考尔的话语里,山民的形象如浮雕般立体:浓密的小辫上串着兽骨饰品,厚毡护甲缝里露出黝黑的皮肤,投矛的倒刺挂着风干的血痂。长柄战斧划破空气的“呼哨”声里,他仿佛又看见战友被劈成两半的惨状,内脏的温热溅在脸上,与山间的迷雾一样粘稠。长戟木杆的“砰砰”撞击声中,骑兵的锁甲如纸糊般碎裂,山民们的贪财如饿狼见肉,连掉落的扣绳都要争抢,“叮铃哐当”的捡取声里,人性的贪婪与野性的暴烈交织。

屏着呼吸的众人静静倾听,突然有人问道,“那您是怎么活下来的?”说话的年轻车夫攥紧了手中的麦穗,他的眼睛盯着布雷?考尔后颈的伤疤,仿佛那是经历生死之门的明证。

“切!”花花老托不屑一顾道,“怎么活下来的?还是让老大给你们讲讲‘三天打二十救二十的’事情,让你们长长见识!”他的语气里藏着骄傲,仿佛那是他亲身经历的荣耀。“三天打二十救二十”的数字如谜语,让年轻人们的耳朵瞬间竖起,有人凑近两步,不小心碰翻了脚边的陶罐,“哐当”的碎裂声里,期待的氛围达到顶点。

布雷?考尔诧异地回头笑道,“你还知道这件事?”他的笑容里带着惊讶,眼角的皱纹挤成沟壑。

花花老托尴尬道,“尼巽团伙中的二当家和我关系不错,他当年就是你们那个商队的小护卫,所以有一次酒醉后和我提过,但也没细讲,只是说你当时吼了一声差点把他震吐血!”

布雷?考尔哈哈笑道,“我当时要是不吼那一声,大家就得当场死在那里,毕竟他们好像也喜欢用吼叫彰显自己的实力,甚至是比较高下。”他的笑声如洪钟震落橡树叶,手掌拍在膝盖上,震得腰间的鹿骨挂件“哗啦”作响。他回忆起那声怒吼,胸腔共鸣的震颤仿佛还在,山民们的回应如群狼嚎月,在狭窄的山谷间掀起回声的浪潮,“嗷——呜——”的对吼里,生死一线的紧张感几乎凝固成铁。

“您还是讲讲那个‘三天打二十救二十’的事情吧!”有人忍不住道,“免得我们午餐吃不香!”急切的请求里藏着猎奇的兴奋,年轻车夫的喉结因期待而滚动,手中的麦秆被碾成碎屑。

布雷?考尔挑眉一笑,阳光穿过他指间在地面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将身子挪到转移的树荫下,拍了拍大手上的土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后来进入了僵持,我们这边几百骑兵,他们那边几十个人。而垒车也被铁条封死,他们暂时无法搬走货物,所以我们这边射箭,他们那边开始扔石头,互相对攻,迷雾山每条山路的高处都有他们修建的石垒,就那种半圆形的低矮石墙,他们在上面扔石头,即使你追上去,更高处还有另一座。但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为了避免他们狗急跳墙放光烧货物,其实我们当时想多了,迷雾山民最忌讳山火,所以我们就决定和他们决斗定输赢,就把我派了出去。可能我当时也年轻力气大,接连打翻了他们几个人,后来他们开始不讲武德,群起围攻我,我这里的伤疤就是那会儿留下的,投矛的倒刺和长戟的凿头。”布雷?考尔说着指了指自己脖颈和后背。他描述的僵持场景如立体画卷展开:骑兵的箭矢“嗖嗖”钉入石垒,山民的石块“轰隆隆”滚下山坡,砸得地面碎石飞溅。半圆形石垒的阴影里,山民们的面孔如鬼魅闪现,投矛的倒刺划破空气的“嘶啦”声中,他的锁甲被凿头砸出凹痕,“当啷”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

“这可是想往死里整你!”花花老托笑道。笑声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花花老托的手指戳了戳布雷?考尔后颈的伤疤,仿佛在检查一件历经战火的兵器。周围的年轻人们纷纷咋舌,有人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似乎也感受到了那种锋刃入骨的冰冷。

布雷?考尔点点头道,“那些东西都架在我身上,幸好当时我年轻骨头够硬,还有把子力气,就折断了他们的矛杆,把他们都打趴在地上,不过那些山民非常坦荡,会迅速屈服于强者,而不像我们这样还需要什么台阶,他们直接跪趴还对我提了些请求。我无法拒绝就在他们那里住了三天,帮他们解决了些小麻烦,当然他们知道我的姓氏后,想起了些陈年往事,最后帮商队顺利通过,我也接受了教训,明白了清贫守家的重要!”他点头的动作带着沧桑的释然,指节敲了敲自己的锁骨,好似折断矛杆的“咔嚓”声在众人耳边响起,人们看见山民眼中的震惊转为敬畏,听到了他们跪趴时的粗重喘息。

花花老托松了口气道,“您确实仁厚,换了我早把他们打死了!”他的目光扫过布雷?考尔身上的新旧伤疤,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短刀,指尖划过刀柄上的防滑纹路,那是他对暴力最直接的理解。

布雷?考尔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粮仓上,告诫众人般道:“老托,你记着,在山里混,靠的不是狠,是信义。”

有人插话道,“我也听过,好像以前过迷雾山,只要你山间吼一声‘考尔’,就能顺利很多!”插话的声音带着敬畏,年轻车夫的眼睛亮如晨星,仿佛在讲述一个传奇。而布雷?考尔这个名字在风中飘荡,与橡树枝叶的哗啦声融为一体,成为大谷仓驿站最隐秘的护身符。

“现在也可以!”花花老托道,“但要是被拆穿,可能就不只是丢点儿货物的事情了!”说罢撇撇嘴,好似在警告这样的戏谑。

布雷?考尔笑着望望当空的太阳,好像有些费力般站起身道,“好了,餐厅的饭应该好了,兄弟们去好好享用,今天有鹿肉炖蘑菇,管够!!”笑容里带着对往事的封存,他起身时膝盖发出“咔嗒”的轻响,岁月的重量突然显形。他望向厨房方向,炊烟正袅袅升起,混合着烤面包的香气与洋葱的辛辣,成为现实与回忆的分界线。

花花老托上前帮忙拍打着布雷?考尔身上的尘土,轻声耳语道,“不过您最好还是考虑下我的建议,现在确实有很多人盯着咱们得粮食。”他拍打尘土的动作轻柔而急促,花花老托的耳语如蚊呐,却在灼热的空气中激起一阵寒意。

布雷?考尔点点头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让我考虑一下,另外再把话传下去,不要饮用河流里的水,饮马也要用井水,路口增加人手盘查,不要放任何人进谷仓地来,再有感染瘟疫的人进来就麻烦了。”点头的动作带着领主的决断,他的目光扫过麦田边缘的河流,水面闪烁的波光里,他仿佛看见瘟疫的阴影在游动。“盘查”“感染”的指令如警钟,让年轻车夫们的玩笑表情瞬间严肃。

“爸爸!”一个稚气的声音传来,布雷?考尔转过身,只见穿着亚麻小坎肩的儿子小兰德正站在不远处,腼腆地把手放在嘴里吮吸着,而旁边的妻子伊莎也在温柔地注视着自己。孩子稚气的呼喊如蜜糖融化在阳光里,亚麻坎肩上沾着草渍,手指含在嘴里发出“吧嗒”的声响。伊莎的目光如春风拂过,在他转头时,她长舒口气,好似带着石头落地般的释然。

金色的阳光如蜂蜜般流淌,伊莎的亚麻长裙泛着丝绸般的光泽,裙摆上的刺绣麦穗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儿子小兰德的扭捏动作带起一阵风,将蒲公英绒毛吹向布雷?考尔的面颊,他的心瞬间化作蜜浆般快步上前,抱起儿子的瞬间,孩子肉乎乎的小手揪住他的胡须,“咯咯”的笑声里,布雷?考尔不停亲吻着他小脸蛋,胡须扫过孩子的鼻尖,换来一阵欢快的扭动。

“嗨,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如破锣乍响,布雷?考尔诧异地看看妻子背后,而庞岑?瓦莱正眉开眼笑地抬手和自己打招呼,金牙在阳光下闪烁,抬手的动作带起袖口的流苏,扫过伊莎的发梢。他的笑容在看见庞岑?瓦莱的瞬间凝固。阳光穿过这个大舅哥指间的宝石戒指,在地面投下刺目的光斑,那抹艳丽的红与他面罩上的血渍记忆重叠。

布雷?考尔呆愣片刻,如被蜜蜂蜇了眉心般干笑着抬起手道,“欢...迎!”

而手掌悬在半空,僵硬得如同生锈的犁头。干笑的纹路里藏着无奈,他望着庞岑?瓦莱身后随从腰间晃动的酒瓶,闻到了三年前巨石城那场醉鬼闹剧的荒唐场面。

大谷仓驿站的公共餐厅里,餐厅的木梁上悬挂着成串的干辣椒,阳光透过油渍斑驳的窗纸,在桌面织出菱形的光影。布雷?考尔用胳膊肘支在桌上压着粗糙的木纹,面无表情望着庞岑?瓦莱和他带来的几个客人,良久之后张张嘴,转移话题道,“庞岑,听说你上次差点被一箭射死。”说罢盯着这个大舅哥额头的箭杆残片,那截发黑的木头像嵌进皮肉的楔子,与记忆中战场上的断箭岔口毫无二致。

庞岑?瓦莱靠在椅子里,满脸骄傲地指了指脑门上残留的箭杆道,“对,正中靶心,但毫无问题,即使穿过去,也不会有大碍,毕竟我如铁似钢。”

他靠在椅子里的姿势如纨绔子弟,手指重重敲在箭杆上,发出“笃笃”的闷响,仿佛在敲击自己的头骨。他的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新鲜的刺青“隐忍”两字,那扭曲的字迹纹路与布雷后颈的伤疤形成荒诞的呼应。

布雷?考尔看看不停晃腿震得椅子吱呀作响,中指快速敲打扶手的大舅哥庞岑?瓦莱,撇撇嘴挖苦道,“你运气真好!”

而一旁的伊莎赶忙放下抱着的儿子,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片急促的尘埃,走到哥哥庞岑?瓦莱身边,惊恐地看着他额头那已经痊愈的伤口,把手放到嘴边结巴道,“你...差点被杀死?”她凑近时,发间的薰衣草香撞上哥哥身上的酒气与铁锈味,惊恐的眼神在伤口上游离,指尖颤抖着悬在半空,仿佛触碰即会碎裂。

看着妹妹紧张的模样,庞岑?瓦莱愈发自豪道,“这不算什么,我们男人就得这样,能受得了三刀六洞,就像还有一次,我差点被劈成两半,那种门扇般大小的闸刀......”自豪的语调如孔雀开屏,他的手掌张开如门扇,比划出闸刀的宽度,袖口的金线刺绣在动作中裂开一道口子,露出里面粗糙的麻布内衬。他的唾沫星子溅在伊莎的手背上,惊得她微微后退。

感觉这个大舅哥越说越离谱,布雷?考尔抚摸着呼吸急促的妻子胳膊,又打断庞岑?瓦莱道,“没事,我也见过这样的人,脑袋上被深深射入一箭。”抚摸的动作如安抚受惊的母鹿,他的手掌在妻子伊莎的胳膊上轻轻画圈,感受着她皮肤下的战栗。

脸色蜡黄的伊莎慌忙转头,望着布雷?考尔期待地问道,“他也活了很久,最后寿终正寝吗?”她的手指绞着围裙边角,亚麻布料被扯出细密的褶皱。餐厅的风穿过窗缝,掀起她鬓角的发丝,露出与庞岑相似的耳型。

“当场就死了!”布雷?考尔道。

“哈哈哈!”反转的玩笑逗得庞岑?瓦莱大笑起来。笑声如破桶漏酒,震得桌上的锡杯跳起,“叮当”的碰撞声里,笑出的眼泪在脸颊划出痕迹。

伊莎愣了会儿,见哥哥笑得那么开心,也扑哧笑出声道,“你们总让我担心,我还是让人去给准备饭菜,你们这两个男人慢慢聊!”说着忧心忡忡地看了眼哥哥的额头,随即带着小兰德离开了餐厅。她扑哧笑声里带着无奈,她的手指最后一次拂过哥哥的额头,指尖沾了些廉价香脂的油垢。离开时,小兰德的手在空中挥舞,“爸爸”的奶声被餐厅木门的“吱呀”声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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