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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光扫过惊惶的刘璋,扫过怒目而视的张任,“因‘信’者,天下之基也。今明公与刘益州同宗,共讨张鲁以安益州,若此刻刀兵相向,与董卓何异?”
帐内的喧嚣忽然静了下来。孙乾看见诸葛亮在帘后微微颔首,看见法正指尖的竹简停在“义者,兵之首也”处。
他转身向刘备一揖,声音放柔:“明公曾言,‘欲取天下,先取人心’。此刻收剑,收的是益州士民之心。”
刘备盯着他眼底的坚定,忽然长叹一声,挥退魏延:“公佑所言极是。今日之宴,只论兄弟情,不论兵戈事。”
后来刘璋投降,刘备接手益州,孙乾奉命整理户籍,在锦官城的官署里,他对着堆积如山的田契笑了——那些被豪强隐匿的土地,终于要还给百姓了。
最艰难的,是处理法正与蜀地旧臣的冲突。
法正为报当年之恩,纵容部下夺了豪强的宅院,状纸堆了半案。
孙乾抱着《汉律》去见刘备时,正遇诸葛亮在讲“治乱世需用重典”。
他没有直接进帐,而是在廊下听了许久,直到诸葛亮提到“法正之功不可没”,才推门而入:“亮兄可知,当年萧何入咸阳,首收图籍,为何?”
他展开手中的《秦律》残卷,“因律法者,非仅罚恶,更在护善。今法孝直功高,但夺民宅一事,触的是‘民本’之根。”
那日的争论持续到深夜,烛花爆了三次,刘备最终拍板:“宅院归还,功过两清。”孙乾离开时,诸葛亮送他到府门,月光下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公佑啊,”诸葛亮忽然轻笑,“旁人皆道我谨慎,却不知你才是藏锋于柔。”
他望着远处的锦江河,想起父亲说过的“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此刻江风拂过鬓角,忽然觉得,比起战场上的刀光,朝堂上的“守心”更难——但有些东西,就像颍川书斋里的那盏孤灯,哪怕世道再暗,也不能灭。
章武三年(223年)的孟春,白帝城的梅花开得格外凄清。
孙乾扶着廊柱咳嗽,掌心咳出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像极了当年涪城宴上洒下的葡萄酒。
他数着台阶往上走,永安宫的烛火在雾霭里明明灭灭,恍惚间又回到建安十三年,那个在江夏冒雨筹粮的夜晚,肩头的粮袋压得生疼,却听见百姓说“刘使君的人来了,咱们有救了”。
“公佑,你来了。”刘备的声音从帷帐里传来,比去年在猇亭时更沙哑。
孙乾掀起帘幕,看见榻上的人瘦得脱了形,握着他的手凉得像冰。
“当年在新野,”刘备指腹摩挲着他掌心的茧,“你说‘游说诸侯,需知百姓之苦’,如今朕才知,失了百姓,便失了天下。”
榻前的诸葛亮红着眼眶,赵云握着剑柄的手在发抖,而孙乾只是轻轻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帛——那是他耗时半年整理的《益州民生策》,扉页写着“轻徭薄赋,劝课农桑”,“明公还记得吗?
当年在颍川,先生说‘士不可忘天下’,如今天下未平,但益州的百姓,该喘口气了。”
窗外忽然起了风,吹得烛火左右摇晃。孙乾望着刘备渐渐闭上的眼睛,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在新野城头初遇的午后,那时主公的鬓角还没有白发,眼里盛着整个天下的光。
他想起自己无数次出使归来,在辕门外看见的“刘”字大旗,想起西川道上百姓捧着新米送来的场景,想起诸葛亮在《出师表》里写“亲贤臣,远小人”时,曾笑着说“公佑便是贤臣”。
此刻帷帐外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三更天了,他摸了摸腰间的玉珏——这枚父亲留下的旧物,竟陪他走过了半生乱世。
临终前的那夜,孙乾让童子将书桌搬到窗前。
月光落在未写完的《论语》批注上,他盯着“君子和而不同”几字,忽然笑了。
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同而不和”的争斗——袁绍兄弟相残,刘表父子猜忌,就连蜀汉阵营里,法正与诸葛亮也曾因治法之争红脸。
但他始终相信,真正的“和”,是像刘备临终前托孤那样,让诸葛亮主政、李严治军,让不同的光芒汇聚成照亮乱世的火。
“把这些交给丞相。”他指着案头的书卷,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梅瓣,“还有,告诉家人,不必立碑。”
童子含泪点头,却见他望着窗外的白帝城,目光忽然变得清亮——那里有长江奔涌,有孤灯闪烁,有无数像他这样的书生,在历史的褶皱里,用一生的光阴,守护着“仁”与“信”的微光。
千年后的成都武侯祠,文臣廊的孙乾塑像前,常有游人驻足。
他的面容在岁月里渐渐模糊,唯有腰间的玉珏纹路清晰,仿佛还带着颍川巷陌的月光。史书对他的记载不过寥寥数笔,《三国志》说他“雍容风议,见礼于世”,《资治通鉴》提过他“数使诸侯,不辱使命”,却很少有人知道,这个看似低调的文臣,曾在蒯越的书房里熬红过眼,在蜀道的风雪中摔断过马鞭,在白帝的病榻前,用最后的力气,为益州百姓写下轻徭的条陈。
乱世从来不乏英雄,却更需要“守心”的人。
当关羽的青龙偃月刀成为传说,当诸葛亮的羽扇摇成神话,孙乾们的故事,藏在户籍册的数字里,藏在百姓的歌谣里,藏在那些“不重要”的史笔之间。
他们是历史的经纬线,是穿起风云变幻的细针——没有他们在幕后的奔走,就没有刘备的“仁义之师”,没有诸葛亮的“开府治事”,甚至没有蜀汉政权那四十年里,让益州百姓短暂喘息的“治世之光”。
如今再读三国,人们会为赤壁的火惊叹,为街亭的失叹息,却很少想起,在那些宏大叙事的间隙,有无数个孙乾,用书生的笔、谋士的舌、君子的心,在乱世里种下一颗颗理想的种子。
就像颍川书斋的孤灯,虽照不亮整个长夜,却让每个靠近的人,看见光的方向。
或许这便是历史最动人的地方——它不仅属于光芒万丈的英雄,更属于那些默默守护光芒的人,他们的名字或许会被风化,但他们的信念,却永远留在了文明的长河里,等着后来者,去打捞,去铭记,去让那缕清辉,重新照亮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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